第336章 塔伊夫寻架:胶木凝螺钿(1/2)
塔伊夫山城市集的晨光总裹着股玫瑰与檀香的清润气息,青石板路被山地晨露浸得温润,两旁的摊位支着椰枣木架,伊斯兰风格的银质经文牌、阿拉伯胶木手工艺品、晚清外销的东方螺钿件堆在墨绿色绒布上,混着椰枣的甜香与熏香的醇厚,漫出股“沙特夏都”的静谧与贸易烟火气。肖景文推着儿童车,小砚坐在里面,手里攥着块迷你珐琅碎片——是上次吉达萨利姆先生送的笔洗同款,被他用彩绳缠成小手链,嘴里不停念叨:“架笔笔!找木架子!笔不倒!像山里的小石头!”
苏诺桐走在一旁,手里提着藤编篮,里面装着刚买的玫瑰糕和薄荷茶,甜香混着空气中的阿拉伯胶木清香,格外勾人。“塔伊夫是沙特的山地重镇,曾是朝觐者的中转枢纽,”她帮小砚调整了手链,肖景文晃了晃手里的《晚清中沙朝觐贸易文房图录》,眼神专注:“之前收了吉达的椰枣木珐琅笔洗,这次想找件‘沙特阿拉伯胶木+中国螺钿’的笔架——阿拉伯胶木(金合欢木)是本地特产,坚硬耐腐还带淡香,晚清华人匠人常用它做文房胎体,嵌螺钿工艺,融合伊斯兰文化符号,刚好补‘景文阁’的中东山地贸易收藏系列。”
林溪背着双肩包,里面装着木材鉴定仪和螺钿分析仪,手指在摊位间扫过:“肖哥,前面那个挂着‘朝觐向导后裔’木牌的摊位,摆了不少胶木嵌宝件,摊主是位戴白色头巾的沙特老绅士,看着藏着好东西。”
刚走近摊位,小砚突然从儿童车里直起身,指着椰枣木架角落一个深褐色木件,声音清亮:“木架子!有亮花!架笔的!”肖景文连忙扶住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白发的阿卜杜拉先生正用软布擦拭一只银质朝觐徽章,那个“木件”被压在旧朝觐证书下面,是个高约十六厘米的山形笔架:沙特阿拉伯胶木打造,泛着深棕色的温润包浆,表面用螺钿镶嵌出“阿拉伯书法与如意纹”交织的纹样(阿拉伯书法是伊斯兰文化核心,刻着“平安”经文片段;如意纹是东方吉祥象征),边缘刻着细密的伊斯兰卷草纹,三个错落的凹槽刚好适配不同粗细的毛笔,掂在手里沉实却不坠手,确实像小砚说的“架笔小架子”。
“小家伙的眼睛像塔伊夫的玫瑰一样明亮!”阿卜杜拉先生放下银徽章,笑着用阿拉伯语夹杂英语解释:“这是我祖父1900年从麦加的华人商号‘同庆号’买的,他曾是朝觐向导,专门接待从海路来的中国穆斯林朝觐者,说这是中国匠人在麦加定制的——用我们山地的阿拉伯胶木做胎,嵌中国的淡水贝螺钿,一面是祈愿平安的经文书法,一面是带来福气的如意纹,他用它架记录朝觐行程的毛笔,后来就一直锁在家族的檀香木箱里。”
肖景文小心地接过阿拉伯胶木嵌螺钿笔架,指尖先是胶木的细腻坚韧,带着天然的淡香,再是螺钿的冰凉虹彩——用指腹轻刮螺钿边缘,与木胎贴合得严丝合缝,没有半点松动;阿拉伯胶木的纹理呈细密的斜纹,包浆醇厚自然,没有人工做旧的痕迹;螺钿片薄如蝉翼,最小的不足0.2毫米,阿拉伯书法的笔画用细螺钿拼就,线条流畅规整,如意纹的曲线舒展圆润,部分螺钿采用夜光螺材质,在晨光下泛着淡绿虹彩,正是晚清广东“点螺”工艺的精髓。“这是19世纪末‘中沙朝觐合璧’的阿拉伯胶木嵌螺钿笔架,”肖景文拿出木材鉴定仪,屏幕显示为沙特塔伊夫山区的百年阿拉伯胶木,“这种胶木长成需百年以上,含天然树脂,能防虫防蛀,螺钿工艺出自广州十三行匠人之手,当年随中国朝觐商船经红海抵麦加,由华人匠人融合伊斯兰元素加工,存世量极其稀少。”
小砚从儿童车里爬下来,凑到笔架前,小手轻轻摸着螺钿书法,眼睛发亮:“亮花花!不扎手!架我的小笔!”他从背包里掏出之前莆田黄阿婆给的迷你湖笔,一根根小心地插进凹槽——毛笔稳稳立住,晃了晃也不掉,小砚兴奋地拍手:“不倒!笔笔站好啦!”
这时,一个穿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瞥了眼笔架,用流利的阿拉伯语对阿卜杜拉先生说:“这个旧木架我出1000里亚尔,当作旅游纪念品收了。”男人是塔伊夫当地的纪念品商哈立德,专做低价收购传统物件再转手卖给游客的生意。阿卜杜拉先生还没开口,肖景文先接过话:“哈立德先生,这不是普通木架,是见证中沙朝觐贸易与文化交融的文房重器。”
他拿出螺钿分析仪,指着屏幕解释:“你看,这螺钿镶嵌精度达0.1毫米,是中国‘千丝万缕’的点螺工艺,单工艺价值就超过4000里亚尔,再加上百年阿拉伯胶木的稀缺性(如今已受保护禁止砍伐),去年迪拜苏富比拍卖会上,一件1895年的类似嵌螺钿木件,成交价折合人民币八万多,1000里亚尔连零头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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