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象牙凝珐琅(1/2)

开罗汗哈利利市场的晨光总裹着股椰枣与香料的混合香气,石板路被尼罗河的潮气浸得温润,两旁的摊位支着雕花木架,古埃及的青铜护身符、奥斯曼帝国的银器、晚清外销的东方物件堆在暗红色绒布上,混着阿拉伯咖啡的焦香与烤鸽子的浓香,漫出股“千塔之城”的神秘与厚重气。肖景文推着儿童车,小砚坐在里面,手里攥着块迷你螺钿碎片——是上次里斯本安东尼奥先生送的笔筒同款,被他用红绳系成吊坠,嘴里不停念叨:“压纸纸!找白牙牙!纸不跑!像爷爷的象牙镇纸!”

苏诺桐走在一旁,手里提着藤编篮,里面装着刚买的椰枣糕和热薄荷茶,甜香混着空气中的象牙凉意,格外勾人。“汗哈利利是中东最大的古董市集,”她帮小砚理了理吊坠,肖景文晃了晃手里的《晚清中埃苏伊士运河贸易文房图录》,眼神专注:“之前收了欧洲多国的跨洋文房,这次想找件‘埃及材质+中国工艺’的镇纸——开罗曾是苏伊士运河开通后的贸易枢纽,晚清华人匠人常用埃及象牙做胎,嵌中国珐琅做文房,既带古埃及风情,又有东方韵味,刚好补‘景文阁’的非洲贸易收藏系列。”

林溪背着双肩包,里面装着象牙检测仪和珐琅层分析仪,手指在摊位间扫过:“肖哥,前面那个挂着‘家族百年藏’木牌的摊位,摆了不少象牙件,摊主是位戴头巾的埃及老绅士,看着藏着好东西。”

刚走近摊位,小砚突然从儿童车里直起身,指着木架角落一个乳白色物件,声音清亮:“白牙牙!有彩花!压纸的!”肖景文连忙扶住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白发的卡里姆先生正用软布擦拭一只青铜圣甲虫,那个“象牙件”被压在旧莎草纸下面,是个边长约八厘米的方形镇纸:埃及非洲象牙打造,泛着温润的奶白色包浆,表面嵌着三块菱形珐琅片,拼成“圣甲虫与祥云”纹样(圣甲虫是古埃及吉祥象征,祥云是东方寓意),边缘刻着细密的科普特文(古埃及后期文字),掂在手里有恰到好处的压手感,确实像小砚说的“压纸宝贝”。

“小家伙的眼睛像沙漠里的星辰一样明亮!”卡里姆先生放下青铜件,笑着用阿拉伯语夹杂英语解释:“这是我祖父1902年从亚历山大港的华人商号‘同顺兴’买的,他曾是苏伊士运河的引航员,说这是中国匠人在开罗定制的——用埃及的象牙做胎,嵌广东‘广珐琅’,一面是守护平安的圣甲虫,一面是带来好运的祥云,他用它压航海日志,后来就一直锁在木箱里,今天整理旧物才翻出来。”

肖景文小心地接过象牙嵌珐琅镇纸,指尖先是象牙的细腻温润,再是珐琅的冰凉艳丽——用指腹轻刮珐琅边缘,与象牙胎贴合得严丝合缝,没有半点松动;象牙表面的包浆自然醇厚,没有人工做旧的痕迹,用灯光照射,能看到细密的“牙纹”(天然象牙特征);珐琅片色泽饱满,红、蓝、金三色交织,圣甲虫的翅膀纹路用细珐琅丝勾勒,清晰灵动,祥云纹样流畅舒展,正是晚清广珐琅的典型工艺。“这是19世纪末‘埃中合璧’的象牙嵌珐琅镇纸,”肖景文拿出象牙检测仪,屏幕显示为天然非洲象牙(非现代仿品),“埃及象牙质地坚韧,色泽温润,嵌珐琅工艺是中国‘掐丝填釉’手法,当年通过苏伊士运河从广州运到开罗,由华人匠人融合古埃及元素加工,存世量极其稀少。”

小砚从儿童车里爬下来,凑到镇纸前,小手轻轻摸着珐琅圣甲虫,眼睛发亮:“小虫子!不扎手!压我的小画!”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画着骆驼的彩纸,把镇纸轻轻放在角落——彩纸立刻被固定住,他用小手扯了扯纸边,纸纹丝不动,兴奋地拍手:“不跑!压得住!”

这时,一个穿黑袍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瞥了眼镇纸,用流利的阿拉伯语对卡里姆先生说:“这个旧象牙块我出500埃镑,当作装饰品收了。”男人是当地的古董商阿米尔,专做低价收购古董再转手的生意。卡里姆先生还没开口,肖景文先接过话:“阿米尔先生,这不是普通象牙块,是见证中埃运河贸易的文房重器。”

他拿出珐琅层分析仪,指着屏幕解释:“你看,这珐琅层有五层,是‘四次填釉、五次烧结’的复杂工艺,单珐琅部分的工艺价值就超过2000埃镑,再加上埃及象牙的稀缺性和古埃及元素的文化价值,去年伦敦苏富比拍卖会上,一件1890年的类似象牙嵌珐琅件,成交价折合人民币六万多,500埃镑连零头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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