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伦敦寻匣:银胎珐琅(1/2)
伦敦波特贝罗路市集的晨雾总裹着股烤面包香,鹅卵石路被泰晤士河的潮气浸得发滑,两旁的摊位支着铸铁架,老怀表、旧瓷盘、殖民时期的银器堆在绒布上,混着热可可的甜香与炸鱼薯条的咸香,漫出股“古董迷宫”的厚重气。肖景文推着儿童车,小砚坐在里面,手里攥着块迷你生漆膏——是上次福州陈阿婆给的,被他用手帕小心包着,嘴里不停念叨:“装笔笔!找亮盒子!笔不丢!像动画片里的宝藏盒!”
苏诺桐走在一旁,手里提着牛皮纸袋,里面是刚买的杏仁可颂和热巧克力,黄油香混着空气中的金属凉意,格外勾人。“今天慢慢逛,说不定能遇到你说的‘国外文房宝贝’。”她帮小砚擦了擦嘴角的巧克力渍,肖景文晃了晃手里的《19世纪欧亚合璧文房图录》,眼里带着期待:“上次在福州收了脱胎漆墨匣,这次想找件中西合璧的文房——伦敦市集常有殖民时期的跨文化物件,比如银胎珐琅,既有西方工艺,又可能带东方纹样,刚好补‘景文阁’的海外收藏。”
林溪背着双肩包,里面装着银器纯度仪和珐琅检测仪,手指在摊位间扫过:“肖哥,前面那个老夫人的摊位有不少银器,她的标牌写着‘家族传承古董’,说不定有我们要的。”
刚走近摊位,小砚突然从儿童车里直起身,指着铸铁架角落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声音清亮:“亮盒子!有花花!装笔的!”肖景文连忙扶住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白发的埃玛夫人正用软布擦拭一只银盘,那个“亮盒子”被压在旧明信片下面,是个长约十二厘米的长方形笔盒:银胎打造,表面覆着孔雀蓝珐琅,掐丝勾勒出缠枝莲与玫瑰交织的纹样,鎏金边缘泛着温润的光泽,盒盖扣合处刻着细小的花纹,打开后内壁衬着暗红色丝绒,刚好能放下两三支钢笔,确实像小砚说的“宝藏盒”。
“小家伙眼光真好!”埃玛夫人抬起头,蓝眼睛里带着笑意,“这是我曾祖父的物件,他1880年在印度加尔各答做茶叶生意时收的,说是当地银匠和中国珐琅师傅一起做的。盒子上既有你们中国的缠枝莲,又有我们英国的玫瑰,我小时候总用它装蜡笔,后来就一直放在阁楼的木箱里,今天才翻出来。”
肖景文小心地接过笔盒,指尖先是银胎的沉实,再是珐琅的细腻——用指腹轻划掐丝,没有半点脱落,孔雀蓝珐琅色泽均匀,在晨光下透着玉石般的温润;他翻过笔盒底部,看到两个款识:一个是伦敦银器商的“狮子 passant”标志(19世纪英国银器纯度认证),另一个是中文小楷“宝昌”,正是晚清在加尔各答开设的华人银匠铺名号。“这是19世纪末的银胎掐丝珐琅笔盒,”肖景文拿出银器纯度仪,数值显示银含量92.5%,“标准的英国 sterling 银,珐琅工艺却是广东‘广珐琅’的手法,是典型的‘欧亚合璧’文房,当时专供在亚洲的欧洲贵族或华人富商使用。”
小砚从儿童车里爬下来,凑到笔盒前,小手轻轻摸着珐琅表面:“花花不扎手!装我的小笔!”他从口袋里掏出迷你湖笔,小心地放进丝绒内壁,刚好卡住,兴奋地拍手:“笔不晃!不丢啦!”
这时,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瞥了眼笔盒,语气随意地对埃玛夫人说:“这个银盒子我出50英镑,当作装饰品买了。”肖景文眉头微蹙,刚想开口,埃玛夫人先摇了摇头:“先生,我想先听听这位先生的看法——他好像很懂这个盒子。”
“50英镑远远低估了它的价值。”肖景文拿出珐琅检测仪,屏幕显示珐琅层有三层,是“多次上釉”的复杂工艺,“这不是普通装饰品,而是19世纪跨文化文房珍品:英国银胎保证了质感,中国广珐琅工艺赋予了它艺术价值,缠枝莲与玫瑰的纹样更是当时东西方文化交融的见证。去年苏富比拍卖会上,一件类似的1870年银胎珐琅笔盒,成交价折合人民币近六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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