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扬州觅洗:青花映莲(1/2)

扬州东关街的旧物市场总裹着层晨雾,青石板路被露水浸得发潮,两旁的小摊支着褪色的帆布棚,旧瓷、老木、残书堆在棚下,混着巷口三丁包的香气,漫出股老扬州的烟火气。肖景文推着儿童车,小砚坐在里面,手里攥着支迷你毛笔,时不时蘸点随身带的清水,在车把手上画圈圈:“爸爸,画莲!像上次笺纸上的花!”

苏诺桐走在一旁,手里提着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烫干丝,麻油香混着水汽,格外勾人。“今天先吃早饭,再找你说的‘莲’。”她捏了块三丁包递给小砚,却被肖景文拉住:“别急,说不定这‘莲’就藏在哪个小摊里。”他笑着点头——自从南京捡到紫砂水盂后,每次带小砚逛旧物市场,都像在拆盲盒,期待着与老物件的不期而遇,无关价值,只为那份“一眼识珍”的默契。

林溪背着双肩包,里面装着《明清青花瓷图鉴》,手指在书页上划过:“肖哥,前面那家‘李奶奶小摊’据说有不少老瓷片,她儿子以前是瓷厂工人,家里藏了些老瓷器,就是老人家不懂行,常把好东西当普通物件卖。”

刚走到摊前,小砚突然从儿童车里站起来,指着棚下一个倒扣的青花碗,兴奋地喊:“花花!莲!在下面!”肖景文连忙扶住他,怕他摔下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李奶奶正蹲在地上整理瓷片,那个青花碗扣在一堆旧碗碟里,碗沿露出圈青花纹路,确实像莲花的轮廓。

“小朋友眼真尖!”李奶奶抬起头,脸上堆着皱纹笑,“这是个老笔洗,我家老头子以前用它洗毛笔的,他走了几十年,这东西就放在阁楼上积灰,昨天整理阁楼才翻出来,想着能换点钱给小孙子买糖吃。”

肖景文蹲下身,小心地把青花笔洗翻过来——笔洗呈敞口圆形,胎质轻薄,上手掂量着却不轻,是老瓷特有的“压手”感;釉色白中泛青,像扬州瘦西湖的水色,碗壁上绘着缠枝莲纹,莲花饱满,莲叶舒展,青花发色浓艳却不刺眼,是康熙年间特有的“翠毛蓝”;再看碗底,一行“大清康熙年制”六字楷书款,笔画工整,青花浓淡均匀,没有现代仿品的呆滞感。

“这笔洗……”苏诺桐凑过来,指尖轻轻划过莲纹,“釉面有细小的开片,是自然老化形成的,不是人工做旧,应该是老的。”

小砚从儿童车里爬下来,哒哒地跑到肖景文身边,伸手就要摸笔洗,嘴里念叨:“莲!洗笔!像爷爷教的那样!”肖景文连忙把他抱起来,让他隔着掌心看:“小心点,这‘莲’比爸爸的年纪还大,碰坏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林溪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笔洗的胎釉结合处——那里有淡淡的“火石红”,是康熙青花瓷特有的胎土特征;她又翻出《明清青花瓷图鉴》,找到康熙青花莲纹笔洗的图片,对比下来,无论是器型、莲纹笔法还是底款,都分毫不差。“肖哥,这是康熙年间的青花缠枝莲纹笔洗!”林溪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去年嘉士德拍卖会上,类似的笔洗拍了十二万,而且这个保存得更完好,没有冲线!”

李奶奶愣了一下,手里的瓷片掉在地上:“十二万?这……这就是个洗毛笔的碗啊,我还以为能卖个百八十块,给小孙子买两斤糖就够了。”

“奶奶,这不是普通的碗,是文房里的笔洗,专门给文人洗毛笔用的。”肖景文耐心解释,“您看这莲花,画得多活,以前的读书人,就用它盛着清水,写完字把毛笔涮干净,既实用又好看。”

旁边突然传来个尖细的声音:“老太太,别听他瞎吹!这就是个破瓷碗,我给您两百块,您卖给我,我拿回去当花盆,总比他哄您强!”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挤过来,伸手就要去抢笔洗,“您要是信他的,指不定等会儿他就反悔了!”

小砚见状,突然搂住肖景文的脖子,对着男人大声喊:“不许抢!莲是爸爸的!洗笔的!”

肖景文按住小砚,转头对男人说:“这位先生,您要是懂瓷,就该知道这是康熙青花;要是不懂,就别在这里误导老人家。”他拿出手机,找出同款笔洗的拍卖记录,“您看,这是去年的成交价,十二万,我虽然不能给这么多,但也不会像您这样,用两百块糊弄老人。”

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狠狠啐了一口:“算你狠!”转身挤开人群走了。

李奶奶看着肖景文,眼圈泛红:“小伙子,你真是个好人。我老太婆不懂这些,要是你不告诉俺,俺说不定真就两百块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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