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带了个妹妹回家（2/2）
修炼……控制布布？
这听起来如此匪夷所思，却又……仿佛在黑暗中，为莉莉点亮了一盏独特的、充满希望的灯。
莉莉似乎也听到了清远的话，她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布布抱得更紧了一些，那双美丽的异色瞳中，虽然依旧空洞，却仿佛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亮，在悄然闪烁。
重新用干净的绷带遮住了那双令人惊异的蓝黄异瞳后，她小心地抱着布布，被一位面容和蔼的师姑牵着手，跟着众人向饭堂走去。
阿念的归来，显然让整个清虚观都洋溢着一股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平日里略显清寂的饭堂，今日人头攒动，几张长条木桌拼在一起，坐满了人。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菜肴，虽不及大城市的珍馐，却都是地道的山野风味和家常小炒，分量十足，透着一种朴素的丰盛和喜庆。显然，厨房是铆足了劲，要为归来的阿念接风洗尘。
清虚子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精神也略显萎靡，但在几位师弟的搀扶下，他还是坚持坐在了主位。看到阿念和莉莉进来，他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对着莉莉温和地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的位置来。这位刚刚经历情绪大起大落、心力交瘁的老人，此刻正努力扮演着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
莉莉有些怯生生地，在师姑的小声鼓励下，慢慢走到清虚子旁边的位置坐下，双手依旧紧紧抱着布布。
阿念则被师兄师弟们热情地拉到了年轻人那一桌，按在了中间的位置。毛球也被一个小师弟小心翼翼地抱着，放在了阿念旁边的凳子上，面前还放了一个小碟子，里面盛着切好的水果和嫩竹笋。毛球兴奋地“喵叭”叫着，小爪子扒着桌沿，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满桌的食物和周围热闹的人群。
饭桌上的气氛热烈而温馨。大家似乎都默契地暂时忘记了上午的不愉快，刻意地避开了那些沉重的话题。师叔伯们不停地给阿念夹菜，嘘寒问暖；师兄师弟们则七嘴八舌地询问着阿念这些年在外的经历，言语中充满了好奇、羡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渐渐从最初的喧闹变得更加舒缓。
坐在主位的清虚子，放下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饭桌上的说笑声渐渐平息下来，众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家主。
清虚子看着坐在对面、正被师弟缠着讲故事的阿念，眼神复杂。他沉吟了片刻，才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问道：
“念儿啊……”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病后的沙哑，“这次回来……是不走了，还是……”
这个问题没有问完，但家都明白后半句是什么，饭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阿念脸上。连正在小口吃着师姑夹到碗里青菜的莉莉，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微微侧过头，“望”向阿念的方向。
阿念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眼，迎上父亲那带着期盼、又隐含着一丝紧张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酸。他放下筷子，坐直身体，用清晰而平稳的声音回答道：
“爹，我这次……主要是送莉莉回来安顿，也看看大家。待一段时间，等莉莉这边稳定些，我……还得回去。”
他顿了顿，刻意用了一种轻松的口吻补充道：“我在外面……找了个活干着，这次要不是……要不是里德尔过去通知我，我都不知道咱们山门已经修葺一新了。”
听到“还得回去”这几个字，清虚子眼中那微弱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他嘴角那强装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低下头，看着面前的碗碟，沉默了几秒钟。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阿念看到父亲这副模样，心中不忍，连忙语气急切地解释道：“爹！您别难过！我虽然不在观里常住，但我保证！以后一定常回家看看！现在交通方便，回来一趟也快！而且……”
他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师长和同门，真诚地说道：“最主要的是，我在外面……很安全！真的！比在家里还安全！您和大家……都不用替我担心！”
他这番话，半是真心的宽慰，半是……无奈的谎言。牛马公司的任务哪次不是九死一生？虽然有假身这个东西存在，但哪怕有了假身，死亡对精神伤害也是永久性的。
但他绝不能告诉家人真相，徒增他们的担忧。
果然，听到阿念说“安全”，清虚子和几位师叔伯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安全就好……安全就好啊……”清虚子喃喃道，重新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只是无意识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阿念啊，你在外面……到底干的什么活计啊？”一位性子急的师叔忍不住问道，“累不累？危不危险？要是受气了，就跟师叔说！咱们清虚观现在……虽然不比从前，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师叔给你叫几个人过去撑场面！”
“对！没错！”立刻有人附和，“阿念师兄，要是老板敢克扣你工钱，我们一起去跟他讲“道理”！”
看着师叔伯和师弟们那一副“自家孩子在外不能受委屈”的同仇敌忾模样，阿念心中又是温暖又是好笑，还带着一丝酸楚。他连忙摆手，脸上堆起轻松的笑容：
“哎呀，师叔，师弟，你们就放心吧！我干的活……挺好的！一点都不累！就是……就是在一家大公司里，帮忙处理一些……文书和跑腿的杂事！” 他把牛马公司危险的外勤任务，轻描淡写地说成了文职工作。
“公司规模很大，规矩很严，但待遇也不错！包吃包住，工资……挺高的！同事们都……挺和气的！没人欺负我！”
绞尽脑汁地想着公司里为数不多的、能拿出来说的“好事”，阿念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小黄那张总是带着关切笑容、会在他受伤时急得跳脚、会偷偷塞给他零食、会像亲姐姐一样照顾他的脸庞。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变得轻快而真诚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而且……我在那里，还碰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姐姐！”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显而易见的依赖和亲近：
“她对我……就像亲弟弟一样好！特别照顾我！我刚开始什么都不懂，都是她手把手地教我！我受伤了，她比谁都着急；我遇到难处，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帮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也总会想着我……”
阿念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神中充满了温暖和感激。他并没有刻意夸大，只是如实地描述着小黄对他的好。这些点点滴滴的关怀，在危机四伏的牛马公司里，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是他内心深处最珍贵的慰藉。
饭桌上的众人，听着阿念的描述，看着他脸上那毫不作伪的幸福表情，原本的担忧渐渐被好奇和欣慰所取代。
清虚子听着儿子的讲述，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他抬起眼，看着阿念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久违地，露出了一个真正舒心的、带着慈祥的笑容。他轻轻颔首，语气温和而肯定地说道：
“哦？还有这样的好人？那……可真是我们念儿的福气啊！”
他顿了顿，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然后看着阿念，乐呵呵地说道：
“念儿，有机会……一定要把那位姑娘，请到咱们山门里来做做客！让爹和你师叔伯们都见见，好好谢谢人家对你的照顾！咱们得好好招待人家，聚一聚！”
“对！没错！” “是该好好谢谢人家！” 饭桌上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而融洽。
阿念看着父亲和师叔伯们那真诚而热情的反应，心中一暖，用力地点了点头，笑着应道：“嗯！爹，您放心！有机会，我一定带她回来看看！她人特别好，肯定会喜欢咱们这儿的！”
他嘴上这么答应着，心里却不由得想象了一下，如果真的把小黄姐姐带回这与世无争的山门……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挺美好的。
只是……牛马公司的那一摊子事，还有他那朝不保夕的“特级员工”生涯，真的能有那么一天吗？
阿念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压下，重新拿起筷子，大声招呼着师弟们吃肉，将那份对“家”的温暖和对“远方姐姐”的思念，深深地藏进了心底。
这顿接风宴，在看似轻松愉快、实则各怀心事的氛围中，继续进行着。而远在牛马公司的小黄并不知道，在千里之外的一座道家山门里，她已经成了长辈们口中需要“好好谢谢”的、照顾他们家“念儿”的“好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