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大虫公司（2/2）

嗯？

逍遥和零的目光，这才如同被无形的手指牵引着，倏地聚焦到了陈若冰身侧，那个仿佛一直隐藏在光线死角里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年纪极轻，恐怕只有十五六岁，身形娇小，穿着不合身的、略显宽大的深灰色连帽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俏的下巴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她的存在感稀薄得惊人，就像墙角的一片阴影，或者空气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如果不是陈若冰特意指出，以逍遥和零的感知力，竟然都下意识地忽略了她！

这种感觉非常诡异，并非隐身或潜行，而是一种更本质上的、概念般的“不被注意”。她明明就站在那里，视觉信号也传入了大脑，但大脑却自动将其归类为“无关紧要的背景信息”而过滤掉了。

女孩——俞悠，听到陈若冰的话，似乎瑟缩了一下，然后才用细若蚊蚋、几乎要被空间站背景噪音淹没的声音，含糊地说了句：“……前辈好。” 说完，她就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立刻又往陈若冰身后缩了缩，试图将自己重新藏匿起来。

逍遥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感兴趣的光芒。存在感低到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性格内向或技巧高超来解释了，这更像是一种……天赋，或者说，某种规则层面的特质。他笑着对虎王道：“虎王阁下，这位小姑娘就是俞悠吧？真是……特别的资质。”

虎王那昆虫复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俞悠是若冰的搭档，也是我们公司非常有潜力的年轻员工。” 他刻意模糊了“后辈”的定义，毕竟俞悠看起来实在太小了，说是陈若冰的跟班或许更让人信服。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前一秒还缩在陈若冰身后的俞悠，似乎对甲壳墙壁上某个发光生物组织产生了好奇，下意识地朝那边挪了一小步。真的只是一小步，动作轻缓得如同飘落的羽毛。

然而，就在逍遥和零眨眼的刹那——或许连一刹那都不到，只是视线被陈若冰或虎王的身影极其短暂地遮挡了百分之一秒——俞悠的身影，就这么凭空从他们视野的焦点中“消失”了。

不是瞬移，不是隐身。她可能只是恰好走到了一个视觉盲区，或者她的动作轨迹与他们的目光扫视产生了一个微妙的“相位差”，再加上她那逆天的低存在感，导致她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一片雪花落入了雪地，自然而然地“不见”了。

“小悠？”陈若冰似乎早已习惯，无奈地低声唤道，目光开始扫视会客室。

逍遥和零也立刻凝神感知。零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瞬间铺开，笼罩整个房间。逍遥也收敛了玩世不恭，眼神锐利如鹰。

找到了。

在会客室角落，一个摆放着各种奇异昆虫标本的展示架旁边，俞悠正蹲在那里，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似乎想去碰触一个被禁锢在透明树脂中、色彩斑斓的巨型毒蛾标本。她是什么时候、以什么路径过去的？逍遥和零竟然完全没有捕捉到她的移动过程！就好像电影胶片被抽掉了几帧，角色便突兀地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

“抱歉，两位前辈。”陈若冰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快步走过去，轻轻拉住了俞悠卫衣的帽子，将她从标本前带开，“小悠她……有时候会这样，注意力容易被分散。”

俞悠被拉回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又“乱跑”了，低着头，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存在感再次暴跌，几乎要融入脚下的阴影里。

逍遥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兴趣愈发浓厚。这个俞悠，太不寻常了。他表面上依旧笑容满面，仿佛刚才的插曲只是个小趣事，转而看向虎王，问出了一个从刚才就存在的疑惑：

“虎王阁下，恕我直言。据我所知，贵司最强的特级员工，似乎应该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陈子妍小姐才对？陈若冰先生虽然优秀，但子妍小姐的威名，在我们圈内可是如雷贯耳啊。”

听到“陈子妍”这个名字，陈若冰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俞悠则没什么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低存在感世界里。

虎王那昆虫口器开合，发出了一阵意味不明的“嘶嘶”声，像是笑声。他额头上那个金色的“王”字在生物灯的光芒下微微反光。

“逍遥先生消息灵通。子妍……她确实是我们最强的特级员工。”虎王的复眼转向陈若冰，又缓缓扫过俞悠，最后落回逍遥和零身上，语气带着一种神秘莫测的意味，

“不过，若冰也能担此名号……”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卖了个关子，

“或许，等会儿的‘切磋交流’之后，二位自然就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这番话说的云山雾罩，却更勾起了逍遥的好奇心。他看了一眼零，零的眼神依旧沉静，但逍遥能感觉到，这位前辈那古井无波的心绪下，似乎也因这接连的“意外”和虎王语焉不详的话，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最强的特级员工是个看似普通的大学生？一个存在感低到诡异、会“相位移动”的少女搭档？以及，关于那位公认强者陈子妍的微妙暗示……

这次大虫公司之行，看来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淡了。

“既然如此，”逍遥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灿烂而充满期待，“那我们便客随主便，拭目以待了。虎王阁下，请带路吧。”

虎王嘶嘶一笑，起身示意：“训练场已经准备就绪，二位，请！”

陈若冰微微点头，拉着几乎又要“融入”环境的俞悠，跟在了虎王身后。逍遥与零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审慎与兴趣，随即也迈步跟上。

空旷而充满生物科技感的走廊里，两拨人各怀心思，朝着那未知的“切磋”之地走去。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暗流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