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梦魇（1/2）

薇薇安那双骤然结冰的紫眸，带着洞穿灵魂的锐利和毫不掩饰的寒意，牢牢锁定了小黄。无形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小黄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刚才……在想什么？”薇薇安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什么书籍？什么录音？你和爱德华……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面对薇薇安突如其来的、近乎审问的严厉态度，小黄的心脏狂跳不止，大脑一片空白。但短暂的惊慌之后，她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意识到，在薇薇安前辈面前，尤其是在她明显已经“听”到什么的情况下，隐瞒和撒谎不仅毫无意义，而且极其愚蠢，只会激怒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抬起头，迎上薇薇安冰冷的视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坦诚和镇定：“薇薇安前辈，我没有想隐瞒您的意思。事情是这样的……”

小黄语速平稳，将之前与爱德华前辈在回廊中的发现和经历，原原本本地、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地叙述了出来：

“我和爱德华前辈在探索时，发现了一本散发着特殊能量标记的古籍。爱德华前辈用炼金术‘解读’后，触发了一段……一段属于很多年前、似乎是您……您的声音留下的录音。”

她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描述了录音的大致内容——那段关于“未来被写下”、“过去如何面对未来”、“选择是否是预言的一部分”以及最后那句“这只是祂的游戏，而我只需享受其中”的、充满思辨和宿命论色彩的低语。

“……就是这样。”小黄说完，微微低下头，补充道，“我和爱德华前辈都觉得很奇怪，尤其是那本书……爱德华前辈也说，那本书的样式和来源，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昆仑秘境这种地方。”

她坦诚地交代了一切，然后屏住呼吸，等待着薇薇安的反应。

预想中的暴怒或者进一步的逼问并没有立刻到来。

甬道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小黄偷偷抬眼看去，只见薇薇安脸上的冰寒之色并未消退，但那双紫眸中的锐利和质问，却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几乎与爱德华当时如出一辙的、浓重的困惑与不解所取代。

她微微蹙起眉头，紫眸深处仿佛有无数信息在飞速流转、推演、碰撞。她低声重复了一遍那个关键的问题，语气中充满了真实的疑虑，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那本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与爱德华当时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连那沉重的疑虑都如此相似！

小黄的心提了起来。看来，那本书的出现，确实是一个连薇薇安前辈本人都无法理解的巨大谜团。

然而，这种深沉的困惑在薇薇安脸上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下一秒，她仿佛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紫眸中的波澜迅速平息，重新变回了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小黄脸上，但之前的凌厉和寒意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些许疏离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刻意的轻描淡写。

“原来如此。”薇薇安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清冷，但语速比平时稍快了一丝，仿佛在急于给这件事下一个定论，“那本书里记录的……不过是我早年进行‘预言抗性’训练时，为了模拟最极端的‘宿命论’情境，自行构筑并必须亲自体验、然后击溃的……一道‘心魔’残响罢了。”

她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早已过去的训练项目：“将‘未来已定’、‘选择虚无’等极端念头植入意识，放大其对精神的侵蚀，然后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凭借自身意志强行挣脱、碾碎它。这是锤炼心智、避免被真正预言反噬的必要步骤。那段录音，大概就是当时训练留下的残像，被那本不知为何流落至此的书籍意外记录了下来。”

她看着小黄，紫眸中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在告诫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都是过去式了，无需在意，更不必深究。专注眼前的任务。”

说完，她不再给小黄任何提问或反应的时间，直接转过身，重新迈开了脚步，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走吧，别浪费时间。”

小黄愣在原地，看着薇薇安瞬间恢复平静、甚至主动给出“合理解释”并迅速结束话题的背影，心中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涌起了更大的波澜。

心魔？训练残响？

这个解释……听起来似乎合理。以薇薇安前辈的强大，进行这种极端的心境锤炼并非不可能。但是……为什么她刚才第一反应是那样冰冷的质问和震惊？为什么她和爱德华前辈都对那本书的“出现地点”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困惑？还有录音最后那句“享受游戏”的诡异语调……真的只是“心魔”那么简单吗？

小黄感觉，薇薇安前辈似乎用了一个非常高明、也非常符合她身份的理由，轻描淡写地掩盖了什么东西。她不敢再问，也不能再问。

她默默地将九色神鹿像收好，快步跟上了薇薇安的步伐。只是，心底那个关于“命运”、“预言”和薇薇安前辈过去的疑问，如同投入深湖的石子，虽然表面涟漪已平，但带来的影响，却已悄然沉入了湖底最深处。

眼下危机四伏的环境容不得她深究，那点疑虑很快就被甬道前方愈发浓重的阴冷气息和隐隐传来的怪异声响冲散了。她握紧武器，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周围的环境上。

两人一前一后，在死寂的古老甬道中前行，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更添几分诡谲。薇薇安的水晶球散发着稳定的紫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但光芒似乎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无法照得太远。

突然，走在前方的薇薇安脚步猛地一顿！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霍然回头！紫眸瞬间锁定在小黄身后几步之遥的阴影处！

那里，不知何时，悄然站立着一个诡异的生物——它大致呈人形，却覆盖着如同乌鸦羽毛般漆黑的短毛，细长的四肢关节反曲，一双巨大的、没有眼白的纯黑眼睛几乎占据了半张脸，此刻正无声地“凝视”着小黄的背影，细长的爪子微微抬起，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进行致命的抱摔！

是梦魇影怪……

就在薇薇安目光触及它的瞬间，这影怪仿佛被灼伤般，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的嘶鸣，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与其体型不符的、近乎扭曲的敏捷，“嗖”地一下缩回了旁边的阴影缝隙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噩梦气息的寒意。

“保持警惕！”薇薇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紫眸锐利地扫视着影怪消失的方向，“这东西很麻烦。”

小黄被吓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甚至没察觉到影怪是何时摸到自己身后的！若非薇薇安前辈感知敏锐，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危机并未随着影怪的“害羞”逃离而解除。就在影怪消失的地方，地面仿佛泥沼般蠕动了一下，一个更加古怪的东西慢悠悠地“浮”了出来。

那看起来像是一面巨大的、蒙着暗蓝色兽皮的鼓，鼓身下方却长着四条粗壮、覆盖着同样蓝色短毛的腿，一条灵活的尾巴高高翘起，尾巴末端紧紧缠绕着一根硕大的、骨白色的鼓槌。正是梦魇皮鼓！

这皮鼓一“看”到薇薇安和小黄，仿佛找到了期待已久的观众，缠绕着鼓槌的尾巴猛地扬起——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