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归队（2/2）

小黄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上一次归队时那股无法抗拒的深沉睡意，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比任何安眠药都更有效力。她强打着精神，试图保持清醒，但意识却像陷入泥沼，越来越模糊。

就在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一个念头如同水底的泡泡，顽强地浮了上来。她努力聚焦视线，望向驾驶座上那个背影模糊、仿佛随时会从记忆中淡去的司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含混不清地问：

“师傅…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睡意，几乎被车轮碾过路面的噪音淹没。

前方驾驶座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回头。一个同样平淡无奇、没有任何特色、仿佛电子合成般的声音，透过座椅背传来，轻飘飘的，像一阵风：

“叫我…老默就行。”

“老…默…” 小黄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舌尖感觉不到任何实感。这个名字普通得如同路边的一块石头，瞬间就会从记忆的缝隙中滑落。

然后，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她的头歪向车窗一侧，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陷入了无梦的、深沉的睡眠之中。手机从松开的指尖滑落，轻轻掉在柔软的车座缝隙里。

车辆依旧平稳地行驶着，穿过逐渐稀疏的灯火，向着那座隐藏在暮色与秘密中的牛马公司总部大楼，无声地驶去。城市最后的喧嚣被彻底隔绝在外，车厢内只剩下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和女孩沉静的呼吸。

假期，正式结束了。

小黄的意识从一片温暖、黑暗的虚无中缓缓上浮。最先恢复的是听觉，是那种熟悉的、几乎察觉不到的空气净化系统低沉的嗡鸣。

她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线条和柔和的嵌入式灯带。视线微侧，看到了床头柜上那盏造型简洁的阅读灯，以及…她那个屏幕已经熄灭的手机。

还在自己家？不...这是梦居。

她已经回来了。

身体还有些懒洋洋的，是深度睡眠后特有的松弛感，但头脑却异常清醒。假期的最后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脑海——朋友们的送别、那个带着硝烟味的拥抱、牛马老板的电话、以及车上那个自称“老默”的司机和无法抗拒的沉睡。

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梦居里一切如旧，安静，私密，是她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唯一的避风港。但此刻，一种强烈的、想要确认什么的冲动驱使着她。

她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解锁屏幕，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点开了与爱丽丝的聊天界面。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她报告平安到家的时候。

她飞快地打字：

【小黄：前辈！我回来了！您在哪里？】

消息发出去后，她紧盯着屏幕，心脏在胸腔里轻轻敲打。等待的几秒钟变得格外漫长。

几乎是在消息显示“已读”的瞬间，爱丽丝的回复就跳了出来，一如既往的简洁：

【爱丽丝：特级办公室。】

看到这几个字，小黄的心瞬间落回了实处，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包裹了她。前辈就在那里，在那个代表着秩序、安全和…归属感的地方。

她正准备回复，爱丽丝的下一条消息紧随而至，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爱丽丝：你弟弟也在这边，刚做完例行检查，在沙发上睡着了。】

阿念也在？

小黄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星。阿念没事，而且在爱丽丝前辈身边！这比任何消息都更让她感到温暖和踏实。想象着阿念蜷缩在特级员工办公室那张宽大沙发上安睡的模样，毛球或许就团在他脚边，而爱丽丝前辈可能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着文件，偶尔抬眼看一下…这幅画面让她心里软成一片。

所有的离愁别绪、旅途的困倦、以及之前那些纷乱的猜测，在这一刻都被冲淡了。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虽然充满未知却有着她牵挂之人的地方。

【小黄：太好了！谢谢前辈照顾他！我马上收拾一下就过去！】

她飞快地回复，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爱丽丝：嗯。不急。】

放下手机，小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脚步轻快地走向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洗去最后一丝疲惫。看着镜中气色红润的自己，假期里与朋友们嬉闹的画面和爱丽丝前辈冷静的回复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快速洗漱完毕，她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常服。再次拿起手机时，她看到爱丽丝的头像安静地躺在列表顶端，仿佛一座沉默而可靠的灯塔。

她没有立刻拨打电话或再发消息，只是将手机轻轻放回床头柜上。现在，她只想尽快亲自去到那个办公室，亲眼确认阿念的安好，感受那份熟悉的、由爱丽丝前辈带来的冷冽而强大的安全感。

假期结束了，但新的日常，或者说，属于“牛马公司特级员工小黄”的日常，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她感觉自己似乎更能拥抱它了。

小黄拉开梦居的门，脚步轻快地融入总部大楼安静而充满未来感的走廊光线中，朝着特级员工办公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