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战时喘息（1/2）

远古巨鲶那庞大如山峦的躯体缓缓沉入被鲜血染红的湖水中，最后一丝涟漪散去，只留下满目狼藉和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湖水特有的腥甜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战后余韵。

龙珠房入口前，残存的双方——牛马公司与天蓬公司，隔着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如同两群伤痕累累的困兽，陷入了紧张的对峙。

牛马公司这边，蒋尸高大的身躯依旧挺立，如同历经战火洗礼的堡垒。但他那身暗红色的“赤霄”重甲上布满了刮痕与凹坑，甲胄缝隙间流淌的能量流光已变得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战术目镜上裂纹蔓延，其下的疤痕因过度消耗而显得苍白。他呼吸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叶拉风箱般的嘶哑声，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力量，此刻全靠顽强的意志力和莉莉那层微弱却坚定的守护光晕支撑着站立。

安娜靠在一块岩石上，紫袍被鲜血和湖水浸透，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精悍却虚弱的线条。肋部的伤口虽经紧急处理不再流血，但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剧痛，让她脸色苍白如纸。紫罗兰色的眼眸依旧冰冷，却难掩深处那近乎枯竭的疲惫。她的一只手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则紧紧按在伤口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小黄的情况稍好，但同样不容乐观。右腕和肋侧的包扎处隐隐渗出血迹，脸色因失血和惊吓而显得蜡黄。她紧握着“星光的裁决”，指尖却微微颤抖，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对面，努力不让自己的虚弱暴露出来。在她身后，阿念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毛球焦躁地在他身边转圈，用舌头舔舐他冰凉的脸颊，发出无助的悲鸣。

天蓬公司一方，汐站在最前，手中的珊瑚法杖依旧散发着湛蓝光晕，但光芒明显不如之前凝练，微微摇曳。她绝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倦容，嘴角那缕未干的血迹尤为刺眼。为了强行扭转火箭弹的轨迹，她透支了庞大的精神力，此刻太阳穴仍在突突直跳，头脑阵阵眩晕。

清漪站在汐身侧，月白道袍多处撕裂，沾满污渍，原本飘逸出尘的气质荡然无存。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长时间与巨鲶周旋、闪避致命攻击，对她的体力和心神都是极大的考验，握剑的手甚至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伤势最重的沐雨半跪在后，脸色灰败，之前被巨鲶重创的伤势在连番动荡下显然恶化了，她必须用剑支撑着身体才不至于倒下，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同受伤的母豹，死死锁定着对手。

空气凝固，杀机暗涌。双方都清楚，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但谁也不敢先动。这最后的争锋，比拼的不仅是残存的力量，更是意志、决心和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汐的目光缓缓扫过牛马公司众人，尤其在昏迷的阿念和虚弱的小黄身上停留片刻，最终定格在状态相对最好的蒋尸身上。她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蒋尸，是吗，看来我们成了最后的‘赢家’。” 她顿了顿，珊瑚法杖微微抬起，指向幽深的龙珠房入口，“巨鲶已除，障碍已清。龙珠近在咫尺。但以我们双方现在的状态，再战下去，恐怕只会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让旁人捡了便宜。”

她的话语中带着试探，也隐含着一丝不愿再启战端的意味。毕竟，天蓬公司三人状态稍好，但汐自己也几乎失去了大半战力，清漪体力耗尽，沐雨重伤，若真拼死一搏，结果难料。

汐的话语在血腥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看似合理的权衡。她珊瑚法杖尖端的光芒微微流转，映照着她那张即使疲惫也依旧动人的脸庞，眼神真诚而恳切。

“不如这样，”汐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柔和，“我们暂时罢手。由我们双方共同进入龙珠房，合力从那巨鲶腹中取出龙珠。至于龙珠的归属...我们可以再议，或者，各凭本事，但至少先确保东西到手，避免无谓的伤亡。如何？”

她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丝为大局着想的“善意”。巨鲶虽死，但谁也不知道取出龙珠会不会还有未知风险，合作确实能降低风险。而且，她点明了“两败俱伤”的可能，这对于刚刚经历惨烈战斗、人人带伤的双方来说，都具有不小的吸引力。

蒋尸战术目镜下的目光微微闪动。他虽以勇武着称，但并非无脑莽夫。汐的分析确实戳中了他内心的顾虑。牛马公司目前的状态极差，阿念昏迷，安娜和小黄重伤，自己也是强弩之末，莉莉的守护也摇摇欲坠。若此时再与状态相对稍好的天蓬公司死磕，胜算渺茫，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全军覆没。暂时合作，先拿到龙珠，确实是一个看似可行的缓兵之计。

汐的提议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蒋尸心中激起涟漪。他战术目镜下的目光与汐那双看似诚恳的蓝眸对视片刻，沉重的头颅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点，沙哑的声音从面甲下传出：

“可以。先取龙珠。”

这个决定看似妥协，实则蕴含着无奈的理智。牛马公司已无再战之力，任何拖延都是宝贵的喘息之机。

他带头先解开了假身装备作为让步。

看到蒋尸的回应，汐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转瞬即逝的弧度。她身后的清漪和沐雨也似乎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

然而，就在这看似达成脆弱的和平协议的刹那——

安娜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正准备向她走来的蒋尸耳中：“蒋尸，过来，你的伤需要立刻处理。”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只是一位尽职的医疗官在关心队友的伤势。蒋尸微微一愣，但基于对安娜专业能力的信任和长期配合的默契，他没有犹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安娜身边，将宽厚的后背亮给安娜，同时也挡住了天蓬公司的视线。

安娜接着便解除了假身装备，伸手熟练地按在蒋尸臂甲与躯干连接处的一道深刻划痕上，那里正缓缓渗着血。忽然，她的嘴唇几乎贴上蒋尸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快的语速低语：

“她们在拖延，准备恢复。那两人只是力竭，这种状态恢复的极快，短暂调养要不了多少时间。”

她的语速极快，信息却精准致命。

“而我们，”安娜的指尖在蒋尸的伤口上看似在按压止血，实则引导着他感受自己体内近乎枯竭的力量和加重的内伤，“你是此前已被蓝鸡的人打出多道伤口，后有强行发力，内腑震荡，经脉受损。我是贯穿伤失血。小黄骨裂失血。阿念昏迷。阿念那种伤势，没有专业的设备，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恢复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