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戗金的本事(2/2)
戗金是黑话,是相面这碗饭的顶流,想吃戗金这碗饭,有三个门槛。
第一宗,这人要有派儿。
往那儿一戳,有模有样能唬人,就像那唱戏的名角儿,往台上一亮相,就有满堂彩。
第二宗,这人要有料儿。
肚子里有货,嘴皮子还要利索,一张嘴就能将人说得五迷三道。
第三宗,这人要有劲儿。
这个“劲儿”,说的是嗓子,嗓门要高要亮,要有北极熊的穿透力,能在吵闹中镇得住场面。
袁凡在上海城隍庙,吃的就是戗金的饭,但他懒得跟周天松言语,退去院里,跟袁克轸他们凑一堆。
渐渐的,太阳完全掉了下去。
几只乌鸦流窜回来,“嘎嘎”叫唤几声,不知道自个儿又黑又难听。
土匪们点起了火把,又给每人送过来两个“铅球牌”窝头。
看着这玩意儿,周氏的脸就绿了,胆汁直往上翻,赶紧伸手捂住嘴。
袁克轸都麻了,一筹莫展。
早上他好说歹说,都赶上彩衣娱亲了,才劝周氏吃了半个窝头。
这可是里外两张嘴,整整一天下来,就靠这半拉窝头撑着,哪撑得住啊?
“媳妇儿,跟你说个邪乎的,你知道我爹当年的饭量有多大吗?”
周氏有些好奇,注意力一下就跑偏了,她过门得晚,没见过公爹,“邪乎?再邪乎能有多大啊?”
“多大?说出来怕吓着你!”
袁克轸呵呵笑道,“整只白切鸡,加一大盘鸡蛋,嗯,差不多二十个吧,再加十个大馒头,还要再加两大碗面!”
袁克轸顿了顿,慢悠悠地伸出一根手指,“这些……只是一顿早餐!”
“真哒?”周氏的嘴都合不拢了,她倒是没见过猪,不知道传说中的猪有没有这么能造,但她实在不敢相信,人世间能有这般神奇的物种?
“我当年愣是不明白,这人都是一张肚皮,我爹他咋就那么能吃呢?”
袁克轸苦笑着摸摸肚子,自嘲道,“现在爷算是明白了,这特么就是饿出来的啊!”
袁凡的目光掠过袁克轸焦虑的眉眼,为了让媳妇儿好过一点,这位也是操碎了心,连地下的爹都请出来了。
虽然与袁克轸只是江湖偶遇萍水相逢,但这人很对袁凡的胃口,眼瞧着他为了一顿饭急成这样,袁凡叹了口气,“进南兄,您先甭急,嫂子这口饭,我来想想辙!”
“这地头能有嘛辙?”袁克轸抬头望了望四周,愁眉苦脸的。
四下的土匪也都在啃窝头,不只是他们啃,连那些个头目,甚至周天松也是两个乌漆嘛黑的窝头。
周天松这鸟人虽然心理阴暗,但有一宗好处,纪律抓得挺严。
这一路过来,没人动女票,也没人动物资。
缴获收拢的物资,要么用鸡公车推着,要么用扁担挑着,都堆在山门殿,他自己都分文不动,和部下一道啃着窝头。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好吧,这也没桥,还得现搭一座!”
袁凡将手里的窝头往袁克轸手上一搁,走到周天松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