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是打劫的?(1/2)

土匪们不挑食。

周天松这会儿已经吃完了窝头,正蹲在阶前,有些百无聊赖,嘴里叼着根草茎,看着手下说笑。

见袁凡过来,周天松也不起身,“老合,有事儿?”

袁凡拱拱手,“参谋长,长夜漫漫,兄弟送您一相,如何?”

“相面?那感情好!”

周天松还没说话,旁边一头目插话道,“你能相些什么啊?”

“兄弟学艺不精,只能相得八样。”

袁凡伸出手指,一根一根数道,“第一能相知祖业有无,恩荫承与不承;第二能相知萱椿康乐,父母妨与不妨;第三能相知萧墙昆仲,弟兄睦与不睦;第四能相知琴瑟和鸣,妻宫贤与不贤;第五能相知香火承续,子嗣丰与不丰!”

袁凡说得热闹,一只巴掌数完,又伸出一只巴掌接着数,“第六能相知立身行当,从业顺与不顺;第七能相知现在所谋,问事成与不成;第八能相知目下安危,问道吉与不吉!”

随着袁凡的手指一根根伸出,报出他的“八能相”,围观的土匪们表情从好奇渐渐变为惊愕,再到敬畏。

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张忘了合拢的嘴巴,“俺的个亲娘耶,这不神了么这不是!”

周天松也收起了漫不经心,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算命先生,“听出来了,老合的能耐不小!”

袁凡跟他对了一眼,淡淡一笑,“也就这么回事儿,都是朋友们赏饭!”

周天松收回目光,吩咐左右道,“轮值的兄弟不许动,其他的都来看看!”

听到周天松下令,群匪精神大震。

荒山野寺,还不许骚扰女票,都闲出舍利子来了,现在有上海滩的半仙过来相面,这还不赶紧着!

看群匪咋咋呼呼,都喧乎热闹起来了,袁凡却是一动不动,稳坐钓鱼台。

周天松一见不对头,“老合,怎么个意思?”

袁凡笑道,“参谋长,我是吃这碗饭的,还请您关照一二。”

那个“饭”字儿,咬得倍儿重。

“呦呵,倒是周某人失了考量了!”周天松拍了拍脑袋,咧嘴笑道,“老合的相礼是怎么收的?”

袁凡笑容淡淡,“兄弟在上海城隍庙的命馆,童叟无欺明码标价,粗看面相两元,中看面相十元,细看面相二十元,粗谈八字五元,中谈八字十元,细谈八字二十元……”

咝!周围的土匪倒吸一口香火气。

袁凡也不看他们,接着道,“粗批流年十元,中批流年二十元,细批流年三十元,流年细批加季五十元,流年细批加月八十元,流年细批加节一百元,再说大富贵相……”

“打住!打住!”

周天松赶紧拦话,不敢再听了,就这价码,把他这一百多斤打包卖了都相不起。

以如今的物价,一块银元就可以买二十斤白面,军中正兵的军饷,一个月也就四五块银元,就这还经常欠饷。

感情,这位爷一张嘴,就是两千斤白面?就是一个排的军饷?

周天松面带疑惑地打量着袁凡,“老合,到底是我是劫道的,还是你是劫道的?”

“参谋长说笑了,”袁凡脸上的笑容清淡如水,“兄弟要是没这两下散手,怎么坐得起那头等卧车?”

他旧事重提,周天松不由得一怔,又听袁凡道,“就我那提箱里,现在都有三千元的庄票……那可是兄弟辛苦一年,才攒下的血汗钱!”

三千元?一年?血汗钱?

周天松和群匪都定住了,看着袁凡淡定的神色,他们对于“血汗钱”的定义都有些模糊了。

袁凡有些心疼,那里头真是他的血汗钱啊,每天忽悠人,不冒汗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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