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把天捅破(2/2)

“怎么办?”她反问,声音嘶哑,却透着一股冷意,“春草你记住。当对手想用体面来杀你时,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他的体面撕得粉碎。”

她伸出那只苍白纤弱的手,轻轻抚过脖子上那道狰狞的紫红勒痕。

“他不是要脸吗?”

“我就让他没脸!”

谢清言的动作很慢,她附耳到春草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冷静地布置了她重生后的第一个项目。

“你不需要去辩解,不需要去喊冤。”

“你去找厨房的张妈,后院的刘婆子,还有城西那个最爱碎嘴的货郎......”

“你要哭。”

“哭小姐你命苦,哭老爷为了进京,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哭那个王平,三十有二不能人道。哭他家那八个小妾,是八座活坟,是八块试不出苗的盐碱地。”

谢清言的语速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精准地钉入人心的最阴暗处。

“小姐......”春草被她眼中那不属于十六岁的平静所震慑。

“记住。”谢清言打断她,用指腹抹去春草脸上的泪,“你要哭得真,但话要说得假。要装作是无意中说漏了嘴,是悲愤之下口不择言。越是不小心,那些人信得越快。”

“谣言,从来不是说出去的,是漏出去的。”

乐平县不大,但五脏俱全。

流言蜚语的发酵,从来不需要三天。

第一天是从谢家后院传出的。

厨房的张妈去河边洗衣,捶打衣服的棒槌声里,夹杂着她压低的啧啧声,“作孽哦!咱们那大小姐,被老爷逼得上吊了都!”

“为啥啊?”

“还能为啥!京城那个王家!听说那王公子......哎哟”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中看不中用,是个银样镴枪头!家里八个妾,肚子一个比一个平!”

第二天,流言在县令卖女求荣这个点上彻底爆开。

城南的茶馆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说的却不是什么江湖恩怨,而是本地的奇闻。

“各位看官!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咱们这位谢老爷,为了头上的乌纱,竟把如花似玉的嫡女,嫁给京城一个不能人道的病秧子!”

“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谢家那丫鬟春草,昨天在药铺门口哭得晕过去了!说那王家就是个火坑,娶妻是假,找个背锅的、好堵住悠悠众口是真!可怜那谢小姐,刚烈,宁死不从,一根麻绳......”

“砰!”一个茶杯被摔碎。

“谢文远这个畜生!”一个本地乡绅气得发抖,“我乐平县的脸,都被他丢尽了!用女儿换官职,禽兽不如!”

第三天,流言已经编成了一首不堪入耳的童谣。

孩童们在街上拍着手唱,

“腊八豆,滚一滚,娶个媳妇不会生。”

“问他为何不会生?八个肚子都不争!”

“谢县令,把头低,卖了女儿换官衣!”

这一下彻底炸了。

谢文远气得在书房砸了最爱的砚台,王氏哭晕了过去。谢文远冲进找谢清言算账,却被她一句嘶哑的话顶了回来,

“父亲。这童谣里,哪一句不是实话?”

“你——!”

“父亲是想现在打死我,坐实这女求荣的恶名?还是想立刻去京城王家负荆请罪,告诉他们这桩美事,您办砸了?”

谢清言就那么坐在床上,脖子上缠着膏药布条,眼神如刀一样盯着他。

谢文远,一个急功近利的七品县令,第一次被自己的女儿看得通体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