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致命变道(1/2)
凌晨三点的绕城高速像条发光的蜈蚣,林墨的法医车正趴在蜈蚣的一节腹足上。
红蓝警灯把他白大褂的下摆染得忽明忽暗,苏语蹲在警戒线边吐,胃里的咖啡混着胆汁灼烧着喉咙。
“吐够了就过来。”
林墨的声音隔着口罩传过来,他正用紫外灯扫过变形的方向盘,“死者颅骨崩裂的角度不对。”
苏语捂着嘴凑过去,眼前的银色轿车已经看不出原形,驾驶座被挤压成不规则的金属团,暗红色的血浸透座椅海绵,在紫外线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副驾驶的安全气囊没有弹出,挡风玻璃上的裂痕像蛛网般蔓延,最中心嵌着半片带车漆的塑料碎片。
“李队说初步判断是疲劳驾驶,撞上了护栏。”
苏语的声音还在发颤,她入行半年,第一次见这么惨烈的车祸现场。
林墨没接话,他的指尖悬在方向盘上方三厘米处,瞳孔微微收缩。
苏语知道,他又“看见”什么了。
“他在骂街。”林墨忽然开口,紫外灯从方向盘移向换挡杆,“说有人故意别他。”
苏语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林墨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但每次听到他转述鬼魂的话,还是会头皮发麻。
驾驶座上的死者叫张诚,38岁,货运公司老板,根据收费站监控,他凌晨两点独自驾驶这辆奔驰suv驶入高速,目的地是邻市的仓库。
“鬼魂的话不能当证据,墨哥。”
苏语低声提醒,她怕这话被其他刑警听见。
局里没人公开质疑林墨的能力,但私下里总有人说他神神叨叨。
“但能帮我们找证据。”
林墨直起身,看向被撞扁的左后方车门,“他说那辆黑色轿车从应急车道超上来,突然别到他前面,刹车灯都没亮。”
这时李建国顶着一头白霜走过来,军大衣上沾着草屑。
这位年近五十的刑警队长眼袋发黑,烟蒂在指间烧得只剩烟屁股:“法医初步有什么说法?家属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哭着说死者昨晚还视频报平安。”
“不是单纯的事故。”
林墨摘下手套,从证物袋里捏起那片塑料碎片,“这是大众车的保险杠碎片,不是奔驰的。而且你看挡风玻璃的撞击点,更像是被追尾后失控撞栏,不是直接撞上去的。”
李建国眯起眼,把烟蒂扔在脚下碾灭:“调监控。把前后五公里的摄像头全调出来,查黑色大众车。”
拖车把残骸运走时,林墨站在护栏边没动。
风卷着寒气灌进他领口,他看见张诚的鬼魂正蹲在路边,穿着被血浸透的条纹衬衫,双手抓着头发反复念叨:“他故意的……那孙子故意别我……”
“他长什么样?”林墨轻声问。
鬼魂猛地抬头,那张模糊的脸在警灯下忽隐忽现:“戴着黑口罩,眼镜反光……车后窗贴着个卡通贴纸,黄色的,像只狗。”
苏语看着林墨对着空气说话,默默掏出笔记本:“墨哥,需要记点什么?”
“找后窗有黄色狗形贴纸的黑色大众。”林墨转身走向法医车,“死者胃内容物显示晚餐吃了小龙虾,死亡时间在两点四十左右,比李队预估的早半小时。”
解剖室的无影灯亮如白昼,张诚的遗体被清洗干净后躺在解剖台上。
苏语负责记录,林墨的手术刀划开胸腹时,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肋骨断裂七根,脾脏破裂,致命伤是颅骨粉碎性骨折。”
林墨的声音很稳,他用镊子夹起一块颅骨碎片,“边缘有明显的二次撞击痕迹,符合先撞击方向盘,再被后车追尾挤压的特征。”
苏语的笔顿了顿:“也就是说,他先被别停,撞上护栏,紧接着又被那辆大众车追尾?”
“不止。”
林墨切开死者的颈部肌肉,“舌骨没有断裂,排除机械性窒息。但你看这里——”
他指着死者的右肩,“皮下有挫伤,形状像是……方向盘上的安全扣?”
这时解剖台边的金属托盘突然叮当作响,苏语吓得差点把笔掉在地上。
林墨抬眼,看见张诚的鬼魂正指着自己的肩膀,表情痛苦。
“他说被别车时猛打了方向盘,肩膀撞到了安全扣。”
林墨放下手术刀,“然后听见后面有急刹车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凌晨五点,李建国带着监控录像冲进解剖室,他的军大衣上还沾着霜:“找到了!黑色大众迈腾,后窗确实有黄色柴犬贴纸。两点三十五分在应急车道超车,两分钟后突然变道到张诚前面,张诚的车失控撞栏,紧接着大众车就撞了上去!”
“那车呢?”苏语追问。
“撞完就跑了。”李建国把平板怼到林墨面前,视频里的黑色迈腾像道影子,撞车后甚至没减速,打了把方向盘就汇入车流,“监控拍到了车牌号,但查下来是套牌,车主信息是假的。”
林墨盯着视频里的大众车,鬼魂张诚突然出现在屏幕旁,手指重重戳向驾驶座:“他左手戴了块表,银色的,表带断了一节!”
“查近三个月全市修表店的记录,找修过银色表带的人。”
林墨抬头看向李建国,“尤其是表带断裂后只换了一节的。”
李建国愣了一下,随即掏出对讲机:“通知各辖区派出所,排查所有修表店,重点找……”他看向林墨,“什么牌子的表?”
林墨看向鬼魂,张诚的影像在灯光下越来越淡,他费力地比划出一个圆形表盘:“像……像我儿子玩的奥特曼手表,有三个小表盘。”
“是多功能运动表。”苏语反应很快,“可能是卡西欧或者西铁城的款式。”
天快亮时,苏语在物证室里有了新发现。
她把奔驰车的行车记录仪存储卡插进电脑,屏幕上闪过一阵雪花,突然跳出一段模糊的画面——两点三十六分,车外传来刺耳的喇叭声,张诚骂了句脏话,接着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镜头剧烈晃动,最后定格在一片漆黑,只有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能修复吗?”林墨凑过来,画面里的雪花纹中似乎藏着什么。
苏语调大音量,电流声里混着一声短促的笑,像指甲刮过玻璃。
张诚的鬼魂突然出现在电脑后,脸色惨白:“是他!就是这个声音!他在别我之前,按了三下喇叭!”
林墨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三点喇叭,是挑衅。这人认识张诚,或者至少是有预谋的。”
上午十点,李建国带来了修表店的排查结果。
全市有七家店在近三个月修过银色多功能运动表,其中一家位于高速出口附近的便民超市修表摊,摊主记得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表带确实断了一节,只换了其中一截,还反复问能不能快点修好,说要赶着出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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