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铜臭与死气(1/2)

(5:52分,地震了,坐标陕西)

苏语把保温桶往解剖台旁的铁架上一放,拉开拉链时带起的风卷着消毒水味扑过来。林墨正俯身观察死者手腕上的压痕,白大褂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地面,浅蓝色的医用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异常平静的眼睛。

“墨哥,刚在路上听俩姑娘聊天,”苏语拧开保温杯盖,热气混着排骨藕汤的香气漫出来,“说她们同屋那个美女,一个月生活费就花一千,剩下的全存起来。旁边人开玩笑说你真是个守财奴,那美女还挺得意,说要早点攒够首付。你说,年轻姑娘这么抠门,会不会活得太累?”

林墨直起身,指尖捏着镊子挑起死者散落在锁骨处的一缕头发:“守财奴未必是坏事,至少不会招惹太多是非。”他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目光落在解剖台上那具女尸苍白的脸上,“死者,张岚,二十五岁,银行柜员。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出租屋,报案人是她的合租室友。”

苏语的笑容淡下去,从文件夹里抽出现场照片:“初步勘察是煤气中毒?厨房的煤气灶阀门没关紧,通风口被东西堵住了。”

“不像意外。”林墨掀开死者的眼皮,瞳孔的收缩状态在无影灯下清晰可见,“你看眼睑结膜,点状出血不明显,但口鼻处有细微的粉末残留。”他用镊子蘸了点生理盐水,小心翼翼地粘取粉末,“送去化验,顺便查胃容物和血液里的碳氧血红蛋白浓度。”

这时,解剖室门口传来脚步声,李建国顶着一头汗走进来,警服领口敞开着:“林墨,现场初步走访完了。张岚这姑娘,还真让小苏说着了——典型的守财奴。合租室友说她从不用空调,洗衣机只在半价时段用,化妆品全是临期打折货,连卫生纸都要攒够满减券才买。”

“守财奴?”苏语翻看现场照片,照片里的出租屋陈设简单到寒酸,掉漆的衣柜门用胶带粘着,床头柜上摆着三个不同牌子的空酱油瓶,“可她是银行柜员,收入不算低吧?”

“何止不算低,”李建国掏出笔记本,“同事说她业绩拔尖,年终奖能拿五六万,却天天带咸菜配白粥当午餐。我们查了她的账户,乖乖,工作三年存了将近二十万,全是定期存款,一分没动过。”

林墨突然停顿了动作,目光越过尸体,看向解剖室角落的阴影处。那里站着个穿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女人,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双手死死抓着胸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她看到林墨望过来,突然剧烈地摇头,手指颤抖地指向自己的口袋。

“她的口袋里有东西?”林墨轻声问。

苏语和李建国同时一愣。苏语低头查看尸体的牛仔裤口袋,摸出一个用橡皮筋缠了三层的牛皮纸信封。信封被打开时发出脆响,里面是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零钱,最大面额是二十,最小的是一毛,加起来不到五十块。

“奇怪,”苏语数着钱,“她银行账户里那么多钱,身上怎么只带这点?”

阴影里的女人突然蹲下去,双手抱头发出无声的哭泣。林墨注意到她连衣裙的袖口沾着深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他重新检查死者的手臂,果然在肘部内侧发现了一块不明显的擦伤,边缘沾着细小的纤维。

“胃容物化验出来了,”实习生小张推开门,手里拿着报告单,“有安眠药成分,浓度不高,但足以让人昏睡。碳氧血红蛋白浓度达到百分之六十,符合煤气中毒死亡特征。”

“安眠药加煤气,”李建国皱起眉,“这是谋杀?”

“大概率是。”林墨切开死者的气管,内壁黏膜呈现樱桃红色,“但凶手手法很谨慎,没留下明显外伤。那个堵住通风口的抹布,上面有没有找到指纹?”

“正在比对,”李建国掏出手机,“我让技术队再去现场仔细搜一遍,特别是厨房。”

碎花裙女人这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走到李建国身边时突然停住,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笔记本。林墨瞥见笔记本上记着“室友王莉,早上七点发现尸体,声称昨晚十点后没见过张岚”。

“王莉有问题?”林墨问。

“我们问过她,”李建国翻着记录,“她说自己昨晚在朋友家通宵打牌,有不在场证明。张岚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除了上班基本不出门,邻居说她连倒垃圾都要等到攒满一桶才肯下楼。”

女人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虽然听不见声音,林墨却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愤怒。她指着自己的储蓄罐——一个摆在床头柜上的陶瓷小猪,罐口的塞子掉在旁边。苏语拿起储蓄罐晃了晃,里面空空如也。

“她的零钱罐空了。”苏语看向林墨,“凶手是为了钱?可她账户里的二十万没被动过啊。”

林墨没有回答,他正盯着女人手腕上的红绳。那绳子磨损得很厉害,末端系着个小小的银质貔貅。他让苏语检查死者的手腕,果然在皮肤褶皱里找到一截断裂的红绳。

“这个貔貅吊坠,现场没找到?”

苏语翻看物证清单:“没有,可能掉在什么地方了。”

“让技术队重点找这个,”林墨的声音沉下来,“凶手拿走了她的零钱和吊坠,却不动银行账户里的巨款。要么是不知道她有钱,要么是没办法动她的账户。”

碎花裙女人突然转向解剖台,手指在自己颈部划了一下,又指向窗外。林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窗外是市局大楼的后巷,堆着几个黑色的垃圾桶。

“她的貔貅可能被扔在垃圾桶里了?”苏语猜测。

李建国立刻拿起对讲机:“让技术队去后巷垃圾桶看看,找一个银质的貔貅吊坠。”

女人这时露出一丝解脱的表情,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林墨知道她要消失了,这种刚死去的鬼魂通常只能停留几个小时,能传递的信息有限。他最后看了一眼死者的脸,突然注意到她耳垂上有个极浅的耳洞,却没戴任何饰品。

“她平时戴耳环吗?”林墨问。

李建国调出室友的笔录:“王莉说张岚从不戴首饰,说那是浪费钱。”

“但她打了耳洞。”林墨用镊子拨开死者的耳垂,“这耳洞很新,最多半年。一个连卫生纸都要省的人,为什么突然打耳洞?”

苏语突然“啊”了一声:“我知道了!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为了约会才打的?”

“查她的通话记录和社交软件,”李建国立刻安排,“看看有没有频繁联系的男性。”

化验室这时又送来新的报告,张岚指甲缝里发现了微量的金属粉末,成分是黄铜。厨房煤气灶的阀门上,除了张岚自己的指纹,还提取到半个模糊的陌生指纹,属于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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