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归途凶影(1/2)

林墨把最后一件换洗衣物塞进背包时,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李队”两个字让他挑了下眉,按下接听键时,背包带已经挎在了肩上。

“休假报告批了,”李建国的大嗓门透过听筒传来,夹杂着办公室特有的嘈杂,“局里没急事就别惦记着回来了,你妈上周还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老太太那语气,听着就想儿子了。”

林墨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玻璃。初秋的风卷着桂花香涌进来,带着点潮湿的凉意。“知道了,票买的下午三点,大概傍晚能到。”他顿了顿,补充道,“苏语那边让她盯着物证室,上周那起连环盗窃案的纤维比对别出纰漏。”

“放心吧,小苏比你还较真。”李建国笑了两声,“到家给我回个信,替我问你爸妈好。”

挂了电话,林墨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手机壁纸是去年三人在市局门口的合影,他站在中间,左边是穿着警服、一脸严肃的李建国,右边是扎着高马尾、笑容灿烂的苏语。底下被苏语用马克笔p了行字:市局铁三角,破案全靠咱。

说是铁三角,其实更像家人。他是能让死者“开口”的法医,李建国是经验丰富的刑警队长,苏语是心思缜密的助手,也是少数知道他秘密的人——那双能看见鬼魂、能与死者对话的眼睛。

收拾好东西锁门时,走廊尽头飘来个半透明的影子,是上周刚送走的老太太,死于独居老人意外坠楼。“小林法医,”老太太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点担忧,“路上当心,好像……有点不干净的东西跟着你。”

林墨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谢谢您,”他轻声说,“我知道了。”

老太太的影子叹了口气,慢慢淡了下去。

高铁平稳地行驶在铁轨上,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林墨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却没真的睡着。阴阳眼带来的不止是与死者对话的能力,还有对“异常”的敏锐感知。从出门开始,那种若有若无的阴冷感就没消失过,像条黏腻的蛇,缠在脚踝上,不紧不慢地跟着。

他知道这不是冲自己来的。这种阴冷里带着强烈的怨气,指向性明确,更像是某种预兆。

傍晚六点半,出租车停在老旧的居民楼楼下。红砖墙壁爬满了爬山虎,三楼阳台上晾着的蓝白格子床单在风中摇晃,那是他家的阳台。林墨付了钱,刚拎着背包走到单元门口,就听见楼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张太太,您慢着点,刚拖的地滑。”

是母亲周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软语调。林墨心里一暖,抬头往上看,正看见母亲扶着个白发老太太从二楼缓步下来。周慧穿着米色针织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和记忆里那个永远干净妥帖、待人温和的母亲一模一样。

“妈。”林墨喊了一声。

周慧转过头,看见他时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走下来接过他的背包:“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留饭。”她的手温暖干燥,触碰到他手臂时,林墨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

不是躲开母亲的亲近,而是躲开那瞬间涌来的、比之前强烈数倍的阴冷感。那感觉就像附在母亲身上,随着她的靠近而蔓延过来。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林墨笑了笑,目光掠过被周慧扶着的老太太。老太太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有些呆滞,看见林墨时,嘴角似乎抽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被周慧半扶半搀着走了。

“那是二楼的张阿姨,”周慧注意到他的目光,随口解释道,“前阵子摔了一跤,腿脚不利索,我平时帮着照看一下。”

“嗯,”林墨点点头,跟着母亲上了楼,“爸呢?”

“你爸单位加班,估计得晚点回来。”周慧打开家门,把他的背包放在玄关,“先洗手,我给你爸留了排骨汤,热一热就能喝。”

家里的布置和他上次回来时没什么变化,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橘子,阳台上的绿植郁郁葱葱,一切都透着温馨和睦的气息。可林墨的目光扫过客厅角落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那里站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出是个女性,正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盯着门口的方向,也就是周慧刚才走过的位置。

林墨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走进卫生间洗手。冰凉的自来水扑在脸上,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那个影子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还有母亲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阴冷感……

“小墨,汤好了。”周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来了。”林墨擦干脸,走出卫生间时,客厅角落的影子已经消失了。

晚饭时,周慧不停地给他夹菜,问他工作忙不忙,身体怎么样,絮絮叨叨的全是家常。林墨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里却在盘算。他知道母亲不是普通人,或者说,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个秘密,他从高中时就知道了。

那天他提前放学回家,撞见母亲在厨房处理什么东西,地上铺着厚厚的塑料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吓得躲在门后,看见母亲面无表情地把一块带血的布料塞进粉碎机,那双平时洗水果都会小心翼翼的手,握着刀柄的姿势稳得可怕。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母亲周慧,这个在邻里间名声极好、对父亲温柔体贴、对他关爱备至的女人,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只是这么多年来,母亲从未在他面前暴露过,家里也一直平平静静,他便渐渐把那份恐惧压在了心底,只当是年少时的一场噩梦。

直到今天,那个怨毒的影子,那股阴冷的怨气,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朝夕相处的母亲。

晚饭后,林墨借口散步,走出了居民楼。他沿着小区的小路慢慢走,想找找那股阴冷感的源头。秋夜的小区很安静,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走到小区中心的小花园时,他停住了脚步。

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坐在长椅上,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林墨能看见她脚下的影子——不是实体的影子,而是属于鬼魂的、半透明的轮廓。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你是谁?”

女人慢慢转过头,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我是张翠兰,”她说,“就住在这小区二楼。”

林墨心里一沉。张翠兰,不就是下午母亲扶着的那个张阿姨吗?可她看起来……分明已经死了。

“你什么时候死的?”林墨问。

“今天下午,”张翠兰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却死死地盯着林墨家的方向,“被人推下楼梯摔死的。”

林墨的心跳漏了一拍:“谁推的你?”

张翠兰的笑容变得更加诡异:“你妈妈。”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吹得林墨后颈发凉。他看着张翠兰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她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的,”张翠兰的声音压低了,像是怕被人听见,“我看到她在楼下的垃圾桶里扔东西,黑色的塑料袋,鼓鼓囊囊的,还渗着血。我问她扔什么呢,她就笑了,然后……然后我就被她推下去了……”

林墨的手指攥紧了裤缝,指节泛白。他想反驳,想说不可能,可张翠兰的眼神太过真实,那股怨气也与下午在母亲身上感受到的如出一辙。

“她扔的是什么?”

“不知道,”张翠兰摇摇头,“但我知道,她不止杀了我一个。前几年失踪的老王头,还有前年掉进河里的小李,都是她干的。”

林墨猛地站起身,张翠兰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他脑子里炸开。老王头和小李他都有印象,老王头是小区里的独居老人,五年前失踪了,大家都以为是走丢了;小李是个年轻小伙子,三年前在小区附近的河里淹死了,被定性为意外落水。

难道……都是母亲干的?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林墨的声音有些发颤。

张翠兰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复杂:“因为我知道你能看见我,也知道你是谁。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你是法医,你该查清楚真相,哪怕……凶手是你母亲。”

说完,张翠兰的影子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林墨站在原地,秋风吹得他浑身发冷。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李队。”

“怎么了小墨?到家不舒坦?”李建国的声音带着关切。

林墨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李队,我老家这边可能出了个案子。小区里有个叫张翠兰的老太太,今天下午坠楼死了,我怀疑……不是意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李建国严肃的声音:“你确定?有证据吗?”

“暂时没有,但我有理由怀疑。”林墨避开了鬼魂的事,“能不能麻烦你联系一下当地警方,让他们过来看看?我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

“行,”李建国没多问,“我马上联系。你自己注意安全,别冲动,等当地同事到了再说。”

挂了电话,林墨站在花园里,望着自家亮着灯的窗户,心里五味杂陈。那个从小到大对他呵护备至的母亲,那个在父亲面前温柔贤淑的妻子,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吗?

他不敢相信,却又无法忽视张翠兰的话和自己的感知。

大概半小时后,小区门口传来了警笛声。林墨迎了上去,领头的是个中年警察,姓李,是辖区派出所的所长,和林墨的父亲认识。

“小林啊,怎么回事?建国给我打电话说你发现张老太的死有问题?”李所长一脸疑惑。

“李叔,我下午回来的时候见过张阿姨,她跟我妈在一起,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刚才我散步的时候,发现她躺在楼梯底下,已经没气了。”林墨半真半假地说,“我看现场有点不对劲,不像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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