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灰烬中的低语(2/2)

浴缸里的灰烬检测结果也出来了。苏语拿着初步报告跑过来,声音有些发颤:“墨哥,里面有大量人类骨骼碎片,还有……还有焚烧后的组织残留,根据骨密度和牙齿碎片判断,应该是一名中年男性。另外,检测出了汽油的成分,助燃剂就是汽油。”

林墨看向王秀兰。女人还在哭,但眼神偶尔会飘向卫生间的方向,那一瞬间的镇定和她的哭声完全不符。

“王秀兰,”李建国走过去,语气严肃,“你丈夫张建军最近有没有和人结怨?或者……你们夫妻之间有没有矛盾?”

王秀兰立刻拔高声音:“没有!我们俩好得很!老张就是个老实人,谁会害他?”

“是吗?”林墨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你左手虎口处的划伤是怎么来的?看起来很新。”

王秀兰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眼神闪烁:“是……是昨天在娘家切菜不小心划的。”

“切菜能划到虎口?”苏语补充了一句,“而且伤口边缘有不规则的撕裂痕迹,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勒住造成的。”

鬼魂突然激动起来,在浴缸里不停地跺脚,指着王秀兰的方向,嘴里发出模糊的音节。林墨看懂了,他在说“绳子”、“她”。

“李队,搜查一下厨房和阳台,特别是存放绳子、刀具和汽油的地方。”林墨说。

李建国立刻让人行动。没过多久,一名警员在阳台的角落找到了一个空的汽油桶,上面还沾着少量灰烬。厨房的抽屉里,一把水果刀的刀刃上有细微的划痕,苏语用试纸一擦,显出了潜血反应。

更关键的是,在卧室的衣柜深处,他们找到了一件男士睡衣,袖口有撕扯的痕迹,口袋里还攥着半根断裂的尼龙绳,绳子上同样有血迹。

王秀兰的脸色越来越白,哭声也小了下去。

“我们查过了,”一名警员跑过来,递给李建国一份报告,“王秀兰昨晚确实买了去邻市的长途汽车票,但她并没有去娘家。她妹妹说,根本没见过她。”

鬼魂的情绪更加激动,他走到林墨面前,胸口的洞对着他,黑气里隐约浮现出画面:王秀兰拿着绳子扑过来,张建军惊讶地后退,撞翻了床头柜,台灯摔在地上……然后是挣扎,是水果刀的寒光,最后是浴缸里的火焰,映着王秀兰面无表情的脸。

“张建军不是死于火灾,”林墨看向王秀兰,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他是先被你用绳子勒住颈部,反抗时被水果刀刺中胸口,失血过多死亡。之后你为了毁尸灭迹,把他的尸体肢解,放进浴缸里浇上汽油焚烧。”

他顿了顿,看着王秀兰瞬间惨白的脸:“你左手虎口的伤,是他在挣扎时用力抓出来的。卧室地板上的血迹,床头柜的划痕,还有你藏起来的带血的睡衣和尼龙绳,都是证据。”

王秀兰的身体晃了晃,突然瘫坐在地上,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却不再哭喊,只是喃喃地说:“他该杀……他早就该死了……”

原来张建军长期家暴王秀兰,还在外欠下巨额赌债,把家里的积蓄都输光了。昨天晚上,他又喝醉了回来要钱,说要把房子抵押出去,王秀兰不同意,他就动手打她。积压了多年的恐惧和愤怒在那一刻爆发,王秀兰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反抗,混乱中刺中了张建军。

看着倒在地上的丈夫,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来绳子确认他已经死亡,然后肢解尸体,倒上汽油焚烧,想伪造失火的假象。她算好了时间,买了长途汽车票,想制造不在场证明,却没想到百密一疏。

“我忍了他十五年,”王秀兰被带走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打我,骂我,把我辛辛苦苦攒的钱都拿去赌……我早就不想活了,拖着他一起,值了。”

浴缸里的鬼魂慢慢变得透明,胸口的洞不再渗黑气,他看着王秀兰被带走的背影,眼神里最后只剩下疲惫。林墨冲他点了点头,鬼魂消散在空气中,像是从未出现过。

天快亮的时候,警戒线被撤掉了。林墨站在楼下,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苏语递过来一杯热咖啡:“墨哥,又结束了。”

李建国打着哈欠走过来,眼圈黑得像熊猫:“回去睡三个小时,上午十点还有案情分析会。”

林墨接过咖啡,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他想起刚才鬼魂消散前的眼神,没有恨,只有解脱。或许对有些人来说,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自由。

他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蔓延开,驱散了最后一点寒意。转身走向警车时,他听见苏语和李建国还在拌嘴,一个说要吃楼下的包子,一个说还是豆浆油条更实在。

阳光慢慢爬上来,照在老旧的居民楼上,把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林墨笑了笑,跟上他们的脚步。只要这铁三角还在,再黑的夜,总会等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