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巷口的布偶(1/2)
秋老虎赖在南城不走的傍晚,育才小学西墙外的窄巷里,梧桐叶被晒得发蔫,却遮不住那股钻心的腥气。苏语抱着勘查箱跑过来时,警戒线已经拉了三层,她看见林墨的黑色风衣角在风里晃,像一片沉郁的云——只有遇到极端恶劣的案子,墨哥才会穿这件衣服,仿佛要把所有寒意都裹在自己身上。
“墨哥,”苏语的声音发颤,指尖攥得发白,“死者是育才小学四年级的,叫林萌萌,十一岁,下午四点半放学后没回家,家长报警,刚被清洁工发现……”
林墨点点头,没说话,戴上手套弯腰钻进警戒线。巷子里没路灯,勘查灯的光柱劈开暮色,落在墙根那团小小的身影上。林萌萌穿着粉色的校服裙,白色运动鞋上沾着泥,双手蜷缩在胸前,像睡着了一样。可她的脸颊上有几道深褐色的瘀痕,校服裙的裙摆被撕裂,露出的小腿上有不规则的钝器伤痕,最刺眼的是,她的右手紧攥着半只破碎的布偶——布偶的兔子耳朵掉了一只,棉布上浸着暗红的血,和她指甲缝里的血迹连成一片。
“李队呢?”林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辩的紧绷。他蹲下身,目光扫过萌萌的脖颈——没有扼痕,再看她的嘴唇,嘴角有细微的黏膜损伤,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过。
“在前面问家长,让我先等你。”苏语递过现场照片,指尖不小心碰到林墨的手套,冰凉的,“家长说萌萌很乖,每天都是自己走这条巷回家,从没来过陌生人。清洁工发现时,布偶就在她手边,像是……像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林墨接过照片,指尖在布偶碎片上停顿。不知是不是暮色太沉,他总觉得萌萌的眼睛没完全闭上,眼缝里藏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像有话没说。这种感觉熟悉又刺痛——每当遇到含冤而死的孩子,“它们”总会来得更快,更急切。
果然,下一秒,后颈就传来一阵细碎的凉意。林墨不动声色地朝巷尾退了两步,那里是监控盲区,也是孩子们平时躲猫猫的角落。光影晃动间,一个穿着粉色校服的小小身影慢慢浮现,正是林萌萌,她的头发还是扎着羊角辫,脸上的瘀痕比尸体上淡些,手里也攥着那半只布偶,眼眶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叔叔,疼……”萌萌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却裹着刺骨的恐惧,“他抓我的时候,身上有汽油味,穿黑色的衣服,帽子压得很低……他摸我的头发,手上有个硬东西,硌得我疼……”
林墨蹲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柔,避免被不远处的苏语听见——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阴阳眼的事,不是想隐瞒,是怕这份“特殊”会让别人质疑他的专业,更怕孩子们的鬼魂看到他时,会想起自己还没长大的人生。
“那个硬东西是什么样的?”林墨轻声问,“他有没有说过什么?”
萌萌的身影晃了晃,像是被风吹得要散架,她抬起小手,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根比了个圈:“圆圆的,有点凉,像……像妈妈戴的戒指。他说‘跟我去拿布偶,兔子眼睛会发光’,我不去,他就用东西捂我的嘴,我就晕了……醒来的时候,布偶的耳朵掉了,他还用东西砸我的腿……”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却没留下任何痕迹,“我想喊妈妈,他不让……”
林墨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戒指、汽油味、黑色连帽衫、布偶——这几个线索要立刻传给李建国。他刚站起身,就看见李建国快步走过来,黝黑的脸上满是怒气,眼眶也有点红。
“林法医,初步问完了。”李建国递过一支烟,自己先点了,烟雾里的声音发哑,“萌萌爸妈在外地打工,跟着奶奶过,奶奶下午在菜市场摆摊,没接她。监控只拍到萌萌四点四十进了巷口,之后就没画面了——这巷子是老城区的死角,没装监控。周边走访了,没人看到陌生人。”
“不是陌生人。”林墨指着萌萌的尸体,“她指甲缝里的布偶纤维,我需要加急检测,上面应该有嫌疑人的dna。另外,她的嘴角有黏膜损伤,可能被镇静剂或者迷药捂过,胃内容物要重点查。还有,她身上的钝器伤,边缘不规则,像是扳手或者管钳之类的工具造成的——你让人查一下附近的汽修店、五金店,尤其是有前科的人员。”
“工具?”李建国皱起眉,蹲下来看了看萌萌的小腿,“你觉得是熟人作案?可萌萌家在这住了五年,没跟谁结过仇。”
“不一定是仇怨。”林墨的声音沉了下来,“从伤口来看,凶手不是为了性侵——没有性侵痕迹,更像是……单纯的虐待。他用布偶引诱孩子,用工具施暴,手法冷静,很可能有前科,尤其是针对儿童的犯罪记录。”
李建国的烟烧到了过滤嘴,他狠狠摁灭在墙根:“我马上让人查!苏语,你跟技术科对接,纤维和胃内容物加急;林法医,你尽快尸检,有结果第一时间通知我。”
尸体运回法医中心时,天已经黑透了。解剖室的灯光惨白,林墨穿上解剖服,苏语在旁边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冰冷的器械划开皮肤时,林墨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皮下组织出血范围集中在四肢和面部,没有致命伤,但右侧肋骨有两根骨裂,是钝器反复击打造成的;呼吸道里有少量棉布纤维,和布偶的材质一致,证明萌萌确实被布偶捂住过口鼻;胃内容物里检测出三唑仑成分,剂量不大,但足以让一个孩子昏迷半小时以上。
“三唑仑是管制类精神药品,很难买到。”苏语的声音有点发抖,“凶手能拿到这个,会不会是从事医疗相关的工作?或者有非法渠道?”
林墨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萌萌的左手无名指根——那里有一个淡红色的环形压痕,直径约一厘米,边缘有细微的花纹,正是萌萌鬼魂说的“戒指”。他用相机拍下压痕,放大后能看到花纹是简单的波浪形,像是廉价的合金戒指。
这时,后颈又传来凉意。林墨抬头,萌萌的鬼魂就站在解剖台旁边,手里的布偶碎片还在,她指着解剖台的抽屉:“叔叔,他的衣服上有个洞,在胳膊上,我抓过,掉了线……”
林墨心里一动,让苏语把现场提取的纤维样本拿过来。样本里除了布偶的棉布纤维,还有少量浅灰色的化纤纤维,质地粗糙,像是工装面料。他立刻让苏语查这种化纤纤维的来源——通常用于汽修厂、机械厂的工作服。
“墨哥,你怎么知道要查工装面料?”苏语一边录入信息,一边好奇地问。她总觉得墨哥每次查案,都能精准地抓住别人忽略的线索,却从不说原因。
林墨避开她的目光,拿起镊子夹起纤维样本:“经验推断,汽油味加钝器,大概率和机械维修相关,这类工作的工作服常用这种化纤面料。你再查一下南城所有汽修厂的员工名单,重点看有儿童猥亵、虐待前科的人。”
苏语点点头,立刻去忙了。林墨看着萌萌的鬼魂,她的身影比之前清晰了些,眼睛里的恐惧少了点,多了些期待。他轻声说:“放心,我们会找到他的。”
萌萌的鬼魂没说话,只是攥着布偶碎片,静静地站在角落。
第二天一早,苏语带着一摞报告冲进法医中心,脸上又急又喜:“墨哥!有发现!纤维检测结果出来了,浅灰色化纤纤维来自‘诚信汽修厂’的工作服,这个汽修厂就在育才小学附近,步行只要十分钟!而且我们查到,这个汽修厂有个叫张磊的员工,男,35岁,十年前因为猥亵邻居家的孩子被判过两年刑,现在还在厂里上班!”
林墨立刻拿起报告,张磊的照片上,男人留着寸头,左手无名指上果然戴着一枚波浪纹的合金戒指,胳膊上的工作服有个明显的补丁——和萌萌说的“衣服上有洞”完全吻合!
“李队呢?让他立刻派人去诚信汽修厂!”林墨的声音有点急促,他怕张磊跑了,更怕还有其他孩子有危险。
可没过多久,李建国的电话打了回来,语气里满是挫败:“林法医,张磊跑了!我们到汽修厂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同事说他今天早上没来上班,储物柜也空了。监控拍到他凌晨五点背着包出了宿舍,往郊区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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