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地牢回响(2/2)

林墨蹲在地牢的角落,那里的墙壁颜色比别处深。他用手指敲了敲,声音发空。“这后面是空的。”

特警用工具撬开墙壁,后面果然露出一个狭窄的空间,只能容一个人蜷缩着通过。尽头有个圆形的洞口,盖着块木板,掀开木板,一股更阴冷的气息涌出来,下面是口枯井。

井不深,底部积着厚厚的淤泥。苏语用强光手电往下照,看到淤泥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需要下去看看。”

林墨拦住她:“我来。”

他系上安全绳,被慢慢放下井里。淤泥没到膝盖,冰冷刺骨。他弯腰在淤泥里摸索,手指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挖出来,是个生锈的铁盒。

爬上来时,林墨浑身沾满了黑泥,脸色苍白。他把铁盒递给苏语:“打开看看。”

铁盒上了锁,但锁早就锈坏了,苏语轻轻一掰就开了。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沓泛黄的信纸,还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年轻姑娘,梳着麻花辫,笑得很灿烂,眉眼间和陈兰有几分相似。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记录着一个叫“小雅”的姑娘的生活。她提到自己刚考上大学,提到对未来的憧憬,提到一个叫“张叔”的人经常给她送肉,人很和善。但信写到后面,字迹开始潦草,充满了恐惧——“张叔把我锁起来了,这里好黑,我想回家”“今天是第30天,我听到外面有其他女孩的哭声”“我好像活不成了,要是有人看到这封信,告诉我的父母,我很想他们”……

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二十四年零三个月前。

“小雅应该是第一个被关进来的人。”林墨看着照片,眼神沉重,“陈兰进来的时候,她可能还活着,或者刚去世不久。陈兰把她的信藏在了井里。”

苏语的眼眶有些发热:“二十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靠恨。”林墨低声说,“我刚才看到小雅的鬼魂了,她一直守在井边,等着有人发现真相。她说陈兰为了活下去,学会了沉默,学会了顺从,但每天都在墙上划下一道痕,告诉自己不能忘。”

李建国的对讲机响了,是队员的声音:“李队,找到张伟了,他在郊区的建材市场,我们正在带他回来。”

张伟被带到市局时,一脸茫然,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爸都死了五年了,你们抓我干什么?那房子我早就不住了,租给别人了啊。”

“租给谁了?”李建国把照片拍在桌上,“认识她吗?”

张伟看到照片,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摇头:“不认识。房子是五年前租给一个姓王的男人的,他说要放些杂物,给的租金很高。”

“姓王的男人叫什么?住在哪?”

“不知道,他每次都是现金交易,很少露面。”张伟的声音开始发颤,“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爸的事跟我没关系啊!”

林墨突然开口:“你爸去世前,是不是经常去福寿里73号?”

张伟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林墨:“你怎么知道?”

“他的鬼魂告诉我的。”林墨的目光直视着他,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说,你帮他清理过地牢,处理过‘麻烦’。”

张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

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张伟的父亲张屠夫,年轻时因为一场意外伤了腿,娶不到媳妇,心里渐渐扭曲。二十四年,他以帮忙找工作、送东西为由,先后诱骗了三个年轻女孩,关在福寿里73号的地牢里。

第一个是小雅,三个月后不堪折磨去世,被张屠夫扔进了枯井。第二个女孩活了半年,同样的结局。第三个是陈兰,她亲眼目睹了前两个女孩的遭遇,为了活下去,她选择了麻木和顺从,每天在墙上划下一道痕,记着自己被囚禁的日子。

五年前,张屠夫病重,临死前把真相告诉了儿子张伟,让他处理掉地牢里的陈兰。但张伟胆小,不敢杀人,只是加固了地牢的门,偶尔过来送些食物和水,假装一切都没发生。他后来把房子“租”给那个虚构的“王姓男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而那个报警的女声,其实是附近的居民。她说前几天晚上起夜,隐约看到73号的窗户里有黑影闪过,还听到奇怪的声音,但没当回事。直到凌晨三点多,她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惊醒,仔细一听,像是有人在喊“救命”,才鼓起勇气报了警。

陈兰被送进医院后,经过检查,身体多处器官衰竭,营养不良,还有严重的心理创伤。但当医生告诉她,她自由了的时候,这个在黑暗里待了二十四年的女人,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林墨和苏语去医院看她时,她正坐在窗边晒太阳,身上穿着干净的病号服,头发也剪短了,露出光洁的额头。看到林墨,她比划着,想要说什么。

林墨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小雅和那个女孩,我已经让她们安息了。”

陈兰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是温暖的。她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谢谢你们,让阳光照进来了。”

离开医院时,苏语看着林墨的侧脸,突然说:“墨哥,你说陈兰在黑暗里待了二十四年,是什么支撑着她?”

林墨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蝉鸣聒噪,一切都充满了生机。“是对自由的渴望,还有……那些没能活下来的人,成了她活下去的理由。”

李建国的车停在医院门口,他摇下车窗,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轻松:“案子结了,回去喝杯茶?”

“不了,”林墨拉开车门,“解剖室还有个标本没处理完。”

苏语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双能看见阴阳两界的眼睛里,藏着比地牢更深的沉重。但正因为这份沉重,才让更多的黑暗被照亮,让更多的冤屈得以昭雪。

福寿里73号的门被贴上了封条,阳光照在灰墙上,那些曾经的罪恶和痛苦,仿佛都被驱散了。只有墙角的爬山虎,还在无声地生长,像是在诉说着那段被囚禁的岁月,以及最终迎来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