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枕边霜(1/2)

市立医院家属楼的凌晨总飘着消毒水味,林墨推开302室防盗门时,那味道被浓重的血腥味压得只剩一丝。

苏语正蹲在玄关做笔录,看见他进来立刻起身:“墨哥,死者张岚,45岁,市一院妇产科护士长。报案人是她丈夫,市中院民事庭法官周明远,说凌晨五点发现妻子死在卧室。”

林墨戴上双层手套,目光扫过客厅。红木家具擦得锃亮,茶几上摆着两只倒扣的骨瓷杯,杯沿残留着浅褐色的茶渍。他弯腰细看,杯底边缘有圈极淡的白色粉末,用证物袋小心粘起时,眼角余光瞥见阳台角落站着个穿碎花睡裙的女人,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正对着窗外无声落泪。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苏语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颈部有扼痕,卧室床上有搏斗痕迹,但现场很‘干净’,不像入室抢劫。周明远说昨晚和朋友聚餐,十点半到家时妻子已经睡了,他在书房处理文件到凌晨一点,回房时没开灯,以为妻子睡熟了……”

“他在撒谎。”林墨打断她,径直走向卧室。

卧室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张岚趴在双人床上,右手伸向前方,指甲缝里嵌着几根深棕色纤维。林墨掀开她的头发,颈部扼痕呈新月形,边缘有明显的指甲掐痕,但更刺眼的是她手腕内侧——三道陈旧的刀疤早已褪色,像三条苍白的蚯蚓卧在皮肤里。

“墨哥,你看这个。”苏语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是枚铂金戒指,“在床底找到的,内壁刻着‘zm’,周明远的名字缩写,但他说三年前就弄丢了。”

林墨没接,他正盯着床头柜的相框。照片里的周明远搂着张岚笑得温和,两人身后是黄山迎客松,日期标注着2004年8月。他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啜泣,转头时,阳台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床边,正伸出半透明的手抚摸张岚的头发。

“她不是自杀。”女人的声音带着水汽,“他掐着我脖子的时候,说我藏了他的东西……”

林墨指尖顿了顿,抬头对苏语说:“颈部扼痕受力不均,凶手惯用手是右手,指节有老茧。让李队查周明远昨晚的行踪,尤其是他左手手腕有没有新鲜伤痕。”

李建国半小时后赶到,听完林墨的初步判断皱眉:“老周可是模范丈夫,张岚住院那阵子他天天煲汤送饭,全院都知道。会不会是情杀?我们刚查到张岚半年前给一个陌生账户转过三次钱,总共十五万。”

“不像。”林墨俯身检查张岚的指甲,“她右手无名指第二关节有压痕,像是长期握某种圆柱形物体。床头柜抽屉里少了样东西,木质衬里有个长方形凹陷,大约三十厘米长,五厘米宽。”

这时阳台的女人忽然剧烈颤抖起来,指着衣柜方向断断续续地说:“在……在西装里……他藏了……”

林墨朝衣柜走去,周明远的西装挂得整整齐齐。他取下最左边那件深灰色西装,翻出内袋时,一枚锈迹斑斑的铜制钥匙掉了出来,钥匙链上挂着个褪色的塑料小马。

“这是……”苏语愣住了,“有点像老式储蓄罐的钥匙?”

女人的哭声变得凄厉:“二十一年……我等了二十一年……他以为我忘了……”

林墨的瞳孔微微收缩。二十一年前,也就是2004年,本市发生过一起轰动一时的医闹案——市二院儿科主任王志强被患者家属捅伤,抢救无效死亡,嫌疑人畏罪潜逃,至今下落不明。王志强的妻子当年带着五岁的女儿跳楼自杀,女儿被救下时手里就攥着个塑料小马。

“张岚的原名,是不是叫王玥?”林墨忽然问。

李建国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们刚查到她2003年改的名!她就是王志强的女儿!”

解剖室的无影灯亮得刺眼。林墨划开胸骨时,苏语正在记录:“死者胃内容物有安眠药成分,剂量不足以致命。颈部舌骨骨折,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左肋第三根肋骨陈旧性骨裂,愈合时间约二十年。”

“二十年,刚好是王志强遇害那年。”林墨钳出一小块心脏组织,“心肌细胞有轻微纤维化,长期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她一直在恨,也一直在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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