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雨夜碎影(1/2)
市局法医中心的走廊里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林墨摘下橡胶手套,指尖在白大褂上蹭了蹭。窗外的天已经暗透,铅灰色的云团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砸下一场暴雨。
“墨哥,李队说老地方,涮羊肉,他请客。”苏语抱着文件夹跑过来,马尾辫在脑后甩了一下,“我刚查了天气,半小时后有雨,咱们得抓紧。”
林墨“嗯”了一声,目光不经意扫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玻璃上映出模糊的人影,一个穿着褪色蓝布衫的老太太正对着他微微颔首,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笑。他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这种事早已是家常便饭——自打记事起,他就能看见这些“东西”,旁人眼里的空无一人,在他这里从来都热闹得很。
“走了。”李建国的大嗓门从楼梯口传来,他拍了拍腰间的配枪,啤酒肚随着动作颤了颤,“再磨蹭羊肉都被人抢光了。”
三人刚走到楼下,李建国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接起电话时声音已经沉了下来:“喂,张所?……什么?……具体位置?……好,我们马上到。”
挂了电话,李建国狠狠抹了把脸:“取消聚餐,有案子。郊区河口镇,发现碎尸块,初步判断是女性。”
苏语立刻收起玩笑的神色,从包里翻出勘查箱的钥匙:“我去拿设备。”
林墨抬头看了眼愈发阴沉的天空,雨点已经开始零星落下,砸在地上洇出深色的圆点。他轻声说:“看来这雨,是躲不过了。”
河口镇位于市区边缘,一条浑浊的河穿镇而过,镇子边缘多是废弃的工厂和荒地。警车在泥泞的土路上颠簸了四十分钟,远远就看见警戒线在雨幕中晃动,红蓝交替的警灯把周围的雨丝染得忽明忽暗。
“李队,林法医。”派出所的张所长迎上来,雨衣上淌着水,“报案的是个拾荒老人,就在那边的涵洞里发现的。”
林墨跟着他走向不远处的混凝土涵洞,雨水打在法医勘查帽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涵洞入口处积着水,散发着潮湿的霉味。苏语已经支起了便携式无影灯,光柱穿透雨雾,照亮了涵洞内的景象——一个黑色塑料袋半浸在水里,袋口敞开着,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臂,断面参差不齐,边缘还挂着些许暗红色的组织。
“墨哥,你看这个。”苏语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拨开塑料袋边缘,“袋子上有泥,但不像这里的淤泥,更像是……公路边的黄土。”
林墨蹲下身,目光落在那截断臂上。皮肤已经开始出现皮革样化,指关节处有轻微的擦伤。他用镊子挑起一点残留的纤维:“不是塑料袋自带的,像是某种布料,涤纶的。”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涵洞口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个年轻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沾着泥污,脖子上有一圈深色的勒痕。她正睁大眼睛看着那袋尸块,脸上满是惊恐和痛苦,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林墨的心跳没有丝毫波动,他早已习惯与这些“逝者”共处。他没有抬头,只是低声对苏语说:“尸块的断面比较粗糙,切割工具应该不锋利,可能是普通的菜刀或者砍刀。断面上有生活反应吗?”
“初步看像是死后分尸。”苏语拿出尺子测量,“骨头上的砍痕有多次重叠,凶手手法很生涩,或者说……很急躁。”
李建国在涵洞口指挥警员扩大搜索范围:“张所,周边三公里内仔细排查,尤其是垃圾桶、废弃房屋,还有河边,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尸块。”
雨越下越大,林墨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白衣女人。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慢转过头,看向林墨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林墨微微颔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了,我会找到凶手的。”
女人的身影晃了晃,像是松了口气,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雨幕中。
“墨哥,怎么了?”苏语注意到他的停顿。
“没什么。”林墨收回目光,“把这块尸块带回临时解剖点,我需要更仔细的检查。另外,提取塑料袋上的泥土样本,送去微量物证实验室,看看能不能找到来源。”
临时解剖点设在河口镇卫生院的一间闲置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和福尔马林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刺鼻气味。林墨穿上解剖服,苏语在一旁准备器械,不锈钢托盘上的手术刀反射着冷光。
“死者为女性,年龄在25到30岁之间,身高估算在160厘米左右。”林墨一边检查尸块一边口述,“手臂上没有明显的抵抗伤,但肘关节处有轻微的皮下出血,可能是被控制时留下的。”
他用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切开皮肤,仔细观察肌肉组织:“肌肉呈暗红色,有溶血现象,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24到48小时之间。断面处的组织有挫伤,说明分尸时用的力气很大,工具应该是重型刀具,可能带有锯齿。”
苏语在一旁飞快地记录,偶尔抬头看一眼林墨专注的侧脸。她跟着林墨三年了,知道这位法医不仅技术精湛,还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虽然林墨从未明说,但苏语总能感觉到,有些案子的突破口,似乎都来自林墨那些“直觉性”的判断。
“颈部的勒痕……”林墨的声音顿了顿,他的眼前闪过那个白衣女人脖颈上的深色印记,“等等,苏语,取一块颈部皮肤组织样本,做切片检查。”
“颈部?”苏语愣了一下,“墨哥,我们现在只找到手臂和部分躯干,还没发现颈部尸块啊。”
林墨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按我说的做,可能会有意外发现。”
苏语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照办。就在这时,李建国推门进来,雨衣上的水珠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周边搜查有发现,在下游两公里的河岸边又找到了两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躯干的其余部分和一条腿。”李建国抹了把脸,“但还没找到头部和另一条腿,也没确定尸源。镇里最近没有失踪人口报案。”
“尸块的切割手法很粗糙,但有一定的规律性。”林墨放下手术刀,“凶手对人体结构有基本的了解,知道关节的位置,但下刀很犹豫,不像是专业人士。另外,塑料袋上的泥土样本初步检测显示,含有大量的粉煤灰,附近有热电厂或者砖厂吗?”
“有个废弃的砖厂,在镇子北边的山脚下,早就停产了。”李建国说,“我已经让人去那边搜查了。”
林墨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雨还在下,病房的玻璃上水汽氤氲,那个白衣女人的身影又出现了,她正指着窗外的某个方向,嘴唇不停地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她在说‘皮带’。”林墨忽然开口。
“谁?”李建国没反应过来。
苏语却明白了,她看向林墨:“墨哥,你是说……死者是被皮带勒死的?”
林墨“嗯”了一声,指着切片样本:“颈部皮肤组织的切片显示,有皮革纤维残留,而且勒痕的形态符合宽体皮带的特征。凶手是用皮带勒死死者后,再进行分尸的。”
李建国皱起眉头:“皮带?这倒是个线索。对了,我们在涵洞口的泥地里提取到了半个鞋印,42码,像是某种工装靴,鞋底有特殊的防滑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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