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灰烬中的低语(1/2)
凌晨三点的法医中心还飘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林墨把自己陷在办公椅里,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桌上的解剖报告还摊开着,最后一页的签名龙飞凤舞,墨迹早就干透了。苏语趴在旁边的文件柜上,白大褂被她当毯子裹在身上,发梢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李建国最不客气,直接占用了两张拼接的长椅,鼾声隔着三个人的距离都能撞过来。
三天前破获的连环杀人案耗尽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凶手藏在郊区的屠宰场里,把受害者的遗骸混在牲畜内脏里,是林墨从一块带牙印的碎骨上发现了人类组织的特征,苏语连夜比对出了dna,李建国带着人在零下五度的寒风里蹲守了四十个小时才抓到人。
现在整个楼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直到那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像炸雷一样劈开沉寂。
李建国几乎是弹起来的,摔在地上时还没完全清醒,骂骂咧咧地摸向听筒:“谁啊?活腻歪了?”
听筒里传来年轻警员带着哭腔的声音:“李队……是我,小张……在蓝湾小区……出大事了……”
林墨已经坐直了,揉着发麻的后颈。苏语掀开白大褂,眼里还蒙着水雾,手指下意识地抓过桌上的勘查箱钥匙。三个人对视一眼,刚才的困倦像被抽走的潮水,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蓝湾小区是个老小区,没有电梯,楼道里堆着杂物。警戒线拉在三楼和四楼之间,楼下已经围了不少穿着睡衣的居民。空气中飘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不是烧焦的木头味,是更腥、更让人发怵的味道。
“情况怎么样?”李建国扯开警戒线,声音在楼道里撞出回音。
小张脸色惨白,指着半开的房门:“报的火警,消防员来了才发现不对劲……屋里没人,卫生间的浴缸里……”他咽了口唾沫,没再说下去。
林墨和苏语戴上鞋套和手套,率先走进屋。客厅里很整洁,茶几上还放着没喝完的红酒和两个高脚杯,沙发上搭着一条男士围巾。但越往卫生间走,那股焦糊味就越浓,混杂着某种蛋白质燃烧后的腥气。
卫生间的门被烧得变了形,浴缸里积着半缸黑色的灰烬,边缘还残留着未燃尽的布料碎片。灰烬里散落着一些不规则的金属物件,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泛着冷光。
“墨哥,你看这个。”苏语蹲在浴缸边,用镊子夹起一块弯曲的金属,“像是……拉链头?”
林墨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浴缸角落的一堆灰烬上。那里的温度似乎比别处更低,空气里除了焦糊味,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怨气。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那个穿着睡衣的男人已经站在浴缸里了,胸口有个焦黑的洞,正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死在这里的?”林墨轻声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苏语知道他又“看见”了,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初步判断是焚烧现场,具体还需要勘查。”
男人的鬼魂似乎没听见林墨的话,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双手在胸前比划,像是在抓什么东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被浓烟呛住,又像是在求救。
“李队,”林墨直起身,“通知消防部门做助燃剂检测,另外,查一下这间屋子的住户信息,特别是男性住户。”
李建国刚掏出手机,就被一个冲过来的中年女人打断了。女人头发凌乱,穿着拖鞋,指着卫生间的方向哭喊:“那是我家!老张呢?你们把老张怎么样了?”
“你是这里的住户?”李建国拦住她,“你丈夫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我叫王秀兰,我丈夫叫张建军!”女人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昨天回娘家了,今天早上才回来,就看见这里被围起来了……老张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林墨看向浴缸里的鬼魂。鬼魂的脸慢慢清晰起来,和王秀兰描述的中年男人形象基本吻合。他胸口的洞还在渗着黑气,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王秀兰,眼神里不是悲伤,是彻骨的恐惧。
“苏语,”林墨的声音很低,“采集浴缸里的灰烬样本,重点筛查骨骼碎片和组织残留。另外,检查一下房间里有没有搏斗痕迹,特别是客厅和卧室。”
苏语应了一声,开始仔细勘查。林墨走到客厅,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红酒杯。两个杯子里都有残留的酒液,其中一个杯口还留着淡淡的口红印。他拿起证物袋,小心地把杯子装进去:“李队,查一下王秀兰昨晚的行踪,确认她是否真的在娘家。”
王秀兰还在哭喊,说自己昨晚七点就出门了,娘家在邻市,有长途汽车票为证。李建国让人去核实,自己则带着人搜查屋子。
林墨站在卧室门口,鬼魂正蹲在床脚,双手抱着头,身体不停地发抖。他面前的地板上有块深色的印记,被地毯遮住了一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里有问题。”林墨掀开地毯,用紫外线灯照射。地板上立刻显出一片荧光反应,是血迹。
苏语很快过来提取了血样,脸色凝重:“墨哥,出血量不小,而且看起来被清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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