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午夜枪声(1/2)
凌晨三点十七分,林墨又醒了。
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在地板上投出一道惨白的线,像极了解剖台上那道永远不会愈合的刀痕。他坐起身,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刚才梦里的枪声还在耳膜里震荡,四个穿着警服的身影倒在血泊里,子弹穿过颅骨的脆响和他们最后望向天空的眼神,清晰得不像幻觉。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法医中心的内部系统界面,置顶的是“10·17系列凶案”的卷宗封面。照片里,十起案件的现场缩略图排成三行,十三个打了红叉的名字在黑暗里泛着冷光,最下面一行的四个名字旁,还标注着“警务人员”的字样。
“又梦到他们了?”
一个女声在房间角落响起。林墨转过头,看见那个警号为0的年轻女警正坐在飘窗上,制服前襟的血洞还在缓慢渗着暗红色的液体。她是张薇,“10·17案”中牺牲的第四名警察,也是林墨昨夜梦里最后倒下的人。
“凶手的枪,口径是9毫米。”林墨揉着眉心,声音沙哑,“你们倒下的时候,他站在三点钟方向,距离大概十五米,用的是制式手枪,但枪口改过,消音效果很差。”
张薇的鬼魂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透明的指尖还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她牺牲时正在还击。“我们接到线报,说在废弃工厂看见嫌疑人,没想到是陷阱。”她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他穿着深蓝色工装,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手手腕有块烫伤疤,像个月牙形……”
“这些你已经说过三次了。”林墨起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的寒意让他清醒了些,“但数据库里没有符合特征的人。”
张薇的身影晃了晃,血洞渗出的液体突然变成了黑色:“他还会再杀的,林法医,他看我们的眼神,像在看靶子。”
六点整,苏语在法医中心楼下的早餐铺买了两杯热豆浆,刚转身就看见林墨从出租车上下来。他眼下的青黑比昨天更重,胡茬冒出了一层,像是在脸上生了层灰。
“墨哥,又没睡?”苏语把豆浆递过去,“李队刚发消息,说昨晚在城郊仓库发现新的弹壳,和‘10·17案’的弹道吻合。”
林墨接过豆浆,指尖的温度让杯壁凝出了细小的水珠:“去看看。”
警车在环城高速上开了四十分钟,城郊的废弃仓库区笼罩在晨雾里。李建国叼着没点燃的烟站在警戒线外,看见林墨下车,把烟卷吐在手里揉碎:“昨晚巡逻队发现的,仓库值班室有打斗痕迹,抽屉里的制式手枪不见了。”
“又是枪?”苏语打开勘查箱,“这是他第三次抢枪了。”
林墨没说话,戴上手套钻进警戒线。仓库值班室的木门被踹得变形,门框上的弹孔边缘还留着火药灼烧的痕迹。他蹲下身,用镊子夹起地板上一小块深褐色的布料碎片,放在证物袋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站着个穿保安制服的老头。
“他是从通风管道进来的。”老头的鬼魂指了指天花板,“凌晨一点多,我听见管道响,刚拿起对讲机,他就下来了。穿的工装裤,左手戴着手套,但摘枪的时候我看见手套破了个洞,手腕上有疤,月牙形的。”
“他说话了吗?”林墨抬头问。
“说过一句。”老头的鬼魂皱起眉,像是在回忆声音的质感,“他说‘警察的枪,用着顺手’,声音很低,像含着块石头。”
苏语正在给弹孔拍照,听见这话手顿了顿:“墨哥,你在跟谁说话?”
“值班室原来的保安,姓刘,六十三岁,昨晚应该在这里值班。”林墨站起身,目光扫过通风管道的栅格,“通知技术队,查刘保安的下落,还有最近三个月所有被辞退或离职的军械库管理员、退伍军人,重点查左手有月牙形烫伤疤的。”
李建国刚打完电话过来,闻言皱眉:“你怎么知道保安姓刘?”
“猜的。”林墨扯下手套,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往上爬,“他应该已经遇害了,凶手需要有人替他打开值班室的抽屉。”
三个小时后,刘保安的尸体在仓库后面的枯井里被找到。致命伤在颈部,一刀毙命,但死者左手手腕有被反复碾压的痕迹,皮肉模糊——凶手在刻意掩盖什么。
解剖室的无影灯亮得刺眼。林墨握着解剖刀的手很稳,刀锋划开颈部皮肤时,苏语在旁边记录:“死者男性,63岁,致命伤为左颈动脉横断,创口边缘整齐,推测为军用匕首所致。左手腕处有二次伤害,生活反应不明显,应为死后造成……”
“他在掩盖烫伤疤。”林墨忽然开口,刀尖指向死者手腕的模糊组织,“凶手知道我们在查这个特征,所以毁掉了可能见过疤的人的记忆——包括死者自己的身体。”
苏语的笔停在记录本上:“你的意思是,刘保安确实见过那个疤?”
林墨没回答,他的注意力落在尸体的瞳孔上。那里残留着最后瞬间的影像:通风管道栅格的阴影,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还有手腕处那个若隐若现的月牙形疤痕,以及疤痕旁边……一颗很小的朱砂痣。
“疤旁边有痣。”林墨低声说,像是在对尸体说,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很小,在烫伤疤的右下方,像颗没长开的血点。”
这时,解剖室的门被推开,李建国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来,脸色铁青:“查到了,三个月前从市公安局军械库离职的管理员里,有个叫高明的,今年三十五岁,退伍军人,档案里记载他左手手腕有烫伤疤,原因是训练时被火药灼伤。”
“他的档案照片呢?”林墨抬头。
李建国把手机递过去。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军械库的制服,眉眼很深,嘴角有一道竖疤,左手搭在腰间时,手腕处确实有块深色的印记。
“但他上周已经‘死’了。”李建国的声音沉下来,“上周三,有人在江里发现了一具浮尸,dna比对和高明一致,家属已经认过尸,火化了。”
林墨的目光回到解剖台上的尸体,刘保安的鬼魂正站在李建国身后,指着手机照片用力点头。他忽然想起昨夜张薇的话——“他看我们的眼神,像在看靶子”。
“浮尸的详细报告给我。”林墨脱下解剖服,“还有,查高明的家属,特别是他的弟弟高亮,档案显示高亮有精神病史,三年前因故意伤害罪服刑,上个月刚出狱。”
下午两点,苏语在档案室找到了高明的浮尸鉴定报告。照片里的尸体面部已经被水泡得发胀,但左手手腕光洁,没有任何疤痕。
“这不是高明。”林墨指着照片,“疤痕是无法通过溺水消失的,这是替身。”他顿了顿,忽然看向窗外,那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徘徊——是个穿着囚服的年轻男人,额头有块明显的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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