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马匪(1/2)
“你……到底是谁?”
南蛮长公主的声音压得极低,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剐过南宫星銮的脸,试图从他无辜的表情下挖出哪怕一丝破绽。
手中的簪子冰冷坚硬,尖端已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压出一个殷红的血点,随时能刺破皮肤。
“姐姐,我就是南宫星銮啊,”男孩眨了眨清澈的大眼,语气带着孩童特有的委屈,“我承认我之前姓李,但…这有什么打紧吗?”
“哼!”长公主的冷笑像淬了冰,“一个八岁的稚童,看见庭院里那滩新鲜血迹,竟能面不改色?你的射艺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那颗正中靶心的石子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还有……”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簪尖又进一分,血珠终于渗出,“我派去暗中护你的阿图鲁呢?你回来了,他呢?!”
空气仿佛凝固了。南宫星銮脸上那层孩童的无辜面具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但转瞬即逝。
他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去看那威胁生命的簪子,只是平静地、甚至是有些空洞地望向长公主,反问道:“姐姐,你见过马匪吗?”
“什么意思?”长公主蹙眉。
“我的村子,就是被马匪屠的。爹娘……都死在了他们刀下。”男孩的声音平淡,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但那平静之下,却翻滚着令人心悸的暗流。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血腥与硝烟的气息瞬间弥漫。
那一天,阳光本该很好。爹爹一大早就背着鱼篓去了河边,说要卖了鱼给他换糖吃。
娘亲坐在小院里,针线在粗布衣裳上穿梭,哼着轻柔的小调。他偷偷溜进屋里,从爹爹视若珍宝的旧木箱底层,摸出了那把打磨得光滑油亮的弹弓。
“銮儿,小心让你爹知道你又偷拿他的宝贝!”娘亲抬头,嗔怪的语气里满是宠溺。
“嘿嘿,娘亲不怕,”小男孩咧嘴一笑,熟练地拉开皮筋,眯起一只眼瞄准树梢上跳跃的麻雀。
“等爹爹回来前,我就放回去!”话音未落,石子破空,“啪”一声轻响,麻雀应声而落。“娘亲!晚上加菜!”他兴奋地挥舞着小鸟,脸上是纯粹的快乐。
“好,好。”妇人笑着应道,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突然,院门被猛地撞开!爹爹像一阵狂风卷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鱼篓空空,沾满了泥泞。
“爹…爹爹?”小男孩吓得一哆嗦,慌忙把弹弓藏到身后,小脸瞬间失了血色。
“当家的,怎么了?”娘亲猛地站起,针线筐打翻在地。
“马匪!马匪又来了!快!带銮儿躲进地窖!”男人声音嘶哑,不容分说地抓住妻子的胳膊,又冲着吓呆的儿子低吼,“銮儿!过来!”
“爹…爹爹…”男孩跌跌撞撞跑过去,从未见过爹爹如此惊恐的模样。
爹爹蹲下身,粗糙的大手用力按在他瘦小的肩膀上,目光如炬:
“銮儿,听好了!你七岁了,是男子汉了!爹现在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保护好娘亲!能做到吗?”
男孩被父亲眼中的决绝和信任点燃,恐惧奇迹般地被压下,他挺起小胸脯,眼神变得像淬火的小刀:“嗯!爹爹,我能!”
“好孩子!”爹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从儿子手里拿过弹弓,轻轻摸了摸,又郑重地塞进儿子冰凉的小手里。
“拿着!爹说过,男子汉要有护身的本事!记住爹教你的:握稳弓柄,手腕立直,眼、弓头、目标——三点成一线!心要定,手要稳!”
他粗糙的手指覆上儿子稚嫩的手背,带着他模拟了一次拉弓瞄准的动作。
“记住了,爹爹!”握着温热的弹弓,男孩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力量和责任感。
就在这时——
“轰隆隆!”远方沉闷的滚雷声压来,紧接着,是清晰得令人心胆俱裂的马蹄声!
密集、狂乱,如同催命的鼓点,由远及近,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快!”爹爹再无犹豫,一把将妻儿推进黑暗潮湿的地窖入口,“保护好娘亲!”
“当家的!你千万小心!”娘亲的声音带着哭腔。
“爹!我会的!”男孩握紧了弹弓,声音带着破音的尖利。
沉重的木板轰然合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和爹爹的身影。
地窖里只剩下母子急促的呼吸和外面越来越近的、地狱般的喧嚣——哭喊、狞笑、刀兵撞击、房屋燃烧的噼啪声……还有爹爹最后那一声凄厉的怒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男孩的心上。
黑暗吞噬了时间。
娘俩蜷缩在角落,紧紧相拥。小男孩手里死死攥着那把弹弓,仿佛它是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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