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蚀骨蚊(2/2)

随后,他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一阵摸索,掏出一本看起来颇为陈旧、边角磨损严重的厚皮册子,与那装着瘟毒虻的中阶灵兽袋一起,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韩青怀里。

“拿着!”

马七语速极快,“这是驱使蚊虻类灵虫的基础秘法,乃是为师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心得,你好生研习!若有…若有不懂之处,日后…日后得了空再来问为师!”

他匆匆告知了韩青自己洞府的大致方位,旋即像是怕韩青反悔或是多问似的,脚下生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那背影透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狂喜与急切,显然是迫不及待要回去研究那蚀骨蚊卵了。

目送马七离去,韩青低头看向怀中的两样东西。

距离晚上去见田朴还有一段时间,他决定先进行日常修炼,并至少初步掌握这驱使瘟毒虻的法门,让其认主。

他翻开那本厚册。

册子内的字迹工整却显古拙,绝非马七那略显潦草的字迹,墨色深浅不一,显然并非一时所书,而是经年累月添加的心得。

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对《精元饲灵法》各种深入的理解、注解以及试验记录,更让韩青心惊的是,其中竟然夹杂着数页他从未见过的《万蠹真经》的片段心法与修炼心得!

其论述之精妙、角度之刁钻,与他之前从马七那里得到的基础法门截然不同。

他很快找到了让瘟毒虻认主的相关法门。

然而,一看之下,眉头便紧紧锁起。

此法竟需要大量的血浆作为引子,依据书上记载,他这一袋数百只瘟毒虻,至少需百斤之数!

而且并非新鲜血液,竟要求将血放置腐坏变质后方能使用!

这让他顿时感到一阵头疼。百斤腐血,在这看管森严的洞窟之内,让他如何去寻?

若是田朴在,以他药房的关系和门路,或许还能想想办法……

想到田朴,他心中那份不安与疑惑再次升腾起来。田白日的表现太过诡异,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其中必定有天大的古怪。

“不行,今晚去见他,必须做些准备,以防万一。”韩青暗自思忖,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因为昨日苦等田朴一夜未眠,加之今日拜师大典精神高度紧张,他已是疲惫不堪。咬了咬牙,他取出了身上最后一颗培元丹——原本是想留着冲击关隘所用,但眼下保持清醒与状态更为重要。反正也快到宗门发放丹药的日子了。他将丹药吞服下去,盘膝坐下,一边炼化药力恢复精神,一边静静等待着深夜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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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二虫室区域,一间分配给新晋弟子的狭小石室内。

李儿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冰冷的石床底下,小小的身体尽可能缩成一团,透过床板与地面狭窄的缝隙,惊恐地窥视着外面的一片漆黑。

房间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脏砰砰的狂跳声。

在乱鸣洞中,正式弟子便能拥有这样一间私属的石室,不必再与众多饲奴挤在一起。

但他的叔叔田朴变得太奇怪了。

昨天突然将他接来这里,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对他笑,反而对着他说了许多语调古怪、他一个字也听不懂的话。

这让他害怕极了。

从前叔叔就算再忙,也会记得给他带些吃的回来,虽然只是干硬的饼子或寡淡的糊糊,远不如家里的饭菜香甜,但至少能填饱肚子。

可今天,叔叔竟然直接扔给他一大块血淋淋、冰冷腥臊的生肉!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可极度的饥饿又像火烧一样折磨着他。

他缩在角落,一口也没敢碰那块肉。

更让他恐惧的是,那个脸上海棠色、瘦高吓人的赵执事今天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想把他带走,但叔叔都僵硬地挡在了前面,没有把他交出去。

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只觉得叔叔和赵执事都可怕极了。

叔叔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无尽的恐惧最终驱使他钻进了床底这个唯一能给他一丝可怜安全感的地方。

他在冰冷的黑暗中不知趴伏了多久,感觉手脚都冻得麻木了。就在这时——

吱呀——

沉重的石门被推开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儿的耳朵天生很灵敏。

那是叔叔的脚步声,但变得极其古怪,每一步落下都沉重且带着一种毫无生气的精准节奏,每一步之间的间隔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完全一致,听得人心里发毛。

这根本不像活人走路,更像是什么东西在模仿走路。

李儿吓得屏住呼吸,浑身绷紧。

田朴进入房间,根本没有寻找,他似乎清晰地知道李儿藏在何处,径直走到石床边,那双变得力大无比的手抓住床沿,竟毫不费力地将沉重的石床猛地掀开一旁!

失去了遮蔽的李儿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吓得闭紧双眼,浑身抖得像筛糠。

田朴俯身,动作僵硬地将李儿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房间中央的石桌前,指着桌上那块已经有些不新鲜、散发着怪味的生肉,用一种干涩、平板、毫无起伏的古怪腔调说道:“食……之。”

李儿紧张地闭着眼,根本不敢看,更别说去吃那可怕的东西。

田朴并没有逼迫他,只是将他放在石凳上,然后自己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他。

此刻的田朴,脸上那麻木感似乎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审视”,他看李儿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侄儿,反倒像是在欣赏一件物品,评估着材料的质地。

见李儿久久不肯进食,田朴忽然伸出手,抓起桌上那块生肉,塞进自己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暗红的血水和肉沫顺着他僵硬的嘴角流淌下来,沾湿了衣襟,他却浑然不觉,依旧机械地撕咬、吞咽着,很快便将那一大块肉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他再次转向吓得几乎瘫软的李儿,用那古怪的腔调缓缓说道:“今…不食也……无妨……过几日……吾使汝躯……食尔。”

说完,他不再理会李儿,转身大步走出房间,随即传来石门被从外面死死锁住的沉重声响。

听着脚步声远去,李儿才敢睁开眼,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他连滚带爬地躲回那个阴暗的角落,抱着膝盖,无声地流泪。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走,必须逃走!逃到韩叔叔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