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逼迫(1/2)

刘执事脸上那道狰狞的疤似乎都扭曲了几分,他死死压着翻腾的不甘与惧意,终究不敢违逆老者半步。他垂下头,紧抿着嘴,脚步僵硬地跟在那道枯槁的黑衣背影之后。

绿豆儿收了韩青今日割好的蜜筐,小小的身影蹦跳着缀在队伍末尾,渐行渐远。

临行前,刘执事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剜过负责看押的弟子。那弟子心头一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神瞬间变得阴鸷。

沉重的石门在韩青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蜂房内只剩下他,以及几名气息不善、虎视眈眈的看押弟子。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未散的压抑。

眼见两位执事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甬道尽头,那几名弟子立刻卸下了表面的肃穆,脸上浮起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恶意。他们默契地散开,形成一个半圆,缓缓向韩青逼近,将他困在冰冷的岩壁角落。

“小子,” 为首一名三角眼的弟子咧开嘴,声音带着戏谑的狠戾,“蜜呢?藏哪儿了?现在没旁人,识相点,自己交出来,省得爷们儿动手。” 他搓着手指,目光在蜂巢方向逡巡。

韩青背脊紧贴着湿冷的石壁,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竭力保持平稳:“各位师兄明鉴,小子并未私藏,方才姚执事不是已经命各位仔细搜过,确实没有。”

“放屁!” 三角眼旁边一个身材粗壮的弟子猛地啐了一口,“搜不到?那是你藏的好!再嘴硬?” 他眼中凶光一闪,毫无征兆地拧身进步,钵盂大的拳头带着破风声,狠狠捣向韩青柔软的胃部!

韩青瞳孔骤缩,下意识想侧身闪避。然而,脑后劲风袭来!另一个弟子狞笑着,一记阴狠的撩腿,精准地踹在他后腰命门上!巨大的力道让他身体瞬间失衡前冲,胃部结结实实挨了那沉重一击!

“呃!” 韩青闷哼一声,剧痛如电流般炸开,眼前猛地一黑。饶是他筋骨经过长时间食蜜与修习《追星剑谱》打熬,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这一下也痛得他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

他佝偻着腰,如同煮熟的虾米般蜷缩倒地,额角冷汗瞬间渗出。

三角眼上前一步,脚尖恶意地碾着韩青捂在胃部的手背,居高临下,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嗬!还敢躲?骨头挺硬啊!听着,现在,立刻,把蜜交出来!不然……” 他俯下身,气息喷在韩青耳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爷们儿就剁了你,再往上面报个‘畏罪潜逃,拒捕被杀’!死了,也是白死!懂吗?”

韩青蜷缩在冰冷的地面,指节因剧痛而发白,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师兄……小子……真没有……你们……搜过了……”

“跟他废什么话!”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弟子不耐烦地低吼,“刘执事等着交代呢!赶紧宰了了事!还有那条大黑狗,” 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目光扫向角落里警惕伏低、发出威胁低吼的旺财,“拖回去炖了!老子可馋这口狗肉汤了!”

一股暴虐的怒火瞬间冲上韩青头顶,几乎要烧穿他的理智!

杀了他们!

意念几乎要冲破束缚,呼唤蜂巢的死亡之云!但仅存的清明死死拽住了他——这些人若死在此地,局面只会崩坏到无可挽回!

“不行!” 旁边一个略显精明的弟子立刻反驳,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精光,“血蜜!每月份额就那么点,私下交易会上贵得离谱!眼下天赐良机,不把这小子榨干捞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他阴恻恻地看向地上的韩青,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既然搜不到,问不出……那就让他自己动手!”

他踱到韩青面前,用靴尖踢了踢韩青的腿:“小子,听好了。现在,立刻,滚进蜂巢里去割蜜!割多少……看爷们儿心情!要是割得爷们儿满意了……”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与其他几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充满恶意的眼神,“嘿嘿,说不定发发善心,饶你一条小命?”

几人顿时发出压抑而猥琐的哄笑,如同夜枭嘶鸣。

韩青蜷缩在地,身体因剧痛和愤怒微微颤抖,心底却一片冰寒。

饶命?鬼话连篇!无论他割不割蜜,结局都只有一个——死!还要连累旺财!他们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待宰的羔羊,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再随意丢弃!

该怎么办?

那精明的弟子见韩青不动,不耐地催促旁边一人:“老三!去库房取避豸粉和固气水来!快!” 随即又狠狠踢了韩青一脚,“废物!还躺着装死?给老子爬起来!把衣服脱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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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深处,老者枯瘦的身影在前,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距离。身后,刘执事低垂着头,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那道刀疤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豆儿抱着蜜筐,蹦跳的脚步声在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刘酢的思绪如同沸油翻滚:那四个废物!竟让一个割蜜奴反杀了!掌刑师兄姚忠……他那死板的性子,会替自己在师尊面前遮掩吗?若咬死不知情,将所有罪责推给那四个死鬼……师尊会信吗?一丝绝望的念头倏地闪过——逃?随即被他狠狠掐灭。师尊那深不可测、如同深渊般的力量……逃?往哪里逃?一股冰冷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大师兄……绝不能供出大师兄!

他心中疯狂盘算着脱身之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不多时,几人已来到一处巨大的石室门前。豆儿蹦跳上前,熟稔地推开沉重的石门。一股更深的寒意混合着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气息扑面而来。

三人步入石室。依旧是那三个身着兜袍的身影,以品字形盘坐于石室中央的蒲团之上,纹丝不动,仿佛亘古便存在于此的石雕。唯有兜帽下深邃的黑暗,昭示着生命的存在。

“姚忠,” 居中那兜袍人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古井深潭,“事情查得如何?那四个饲奴,是逃了,还是喂了虫?”

姚忠立刻躬身上前,枯瘦的身躯弯折成恭敬的弧度,声音沉稳清晰:“启禀师尊,已查明。那四名饲奴昨夜潜入七虫室蜂房,意图盗取血蜜,已被刀尾蜂诛杀。尸身现仍在蜂房。”

“哦?” 师尊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讶异,“刀尾蜂群杀了人……竟还留下了尸身?”

“是,师尊。” 姚忠保持着躬身的姿态,解释道,“徒儿推断,是因昨日已喂食过大量血食,蜂巢之内已然饱和。蜂群只为护巢驱逐,故未衔食分食。”

石室内陷入一片沉寂。良久,师尊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豆儿,记下:刀尾蜂于血食饱足后,不再衔尸入巢。”

“遵命,主人!” 豆儿脆生生应道,小跑至一旁巨大的石质书架前,熟练地抽出纸笔,伏在案上“唰唰”记录起来。

“那四个饲奴潜入蜂房,” 师尊的声音转向姚忠,带着一丝探究,“割蜜奴未曾察觉?还是说……已被他们杀了?”

姚忠微微直起身,依旧恭敬:“禀师尊,割蜜奴未死。并且,是那割蜜奴……了结了此四人。”

“嗯?” 师尊兜帽微转,似有目光落在姚忠身上,“姚忠,你方才言道是刀尾蜂所杀,此刻怎又成了割蜜奴?”

姚忠不疾不徐,将韩青所述经过,包括泼血引蜂的细节,清晰复述了一遍。

“哈哈哈哈……” 一阵低沉而略显意外的笑声突然从兜袍下传出,打破了石室的沉寂,“原来如此!泼血引蜂……倒是个有急智的小家伙!”

豆儿在一旁忍不住插嘴,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雀跃:“主人!主人!他叫韩青,之前被齐师兄收进来落下坠魂崖,活着爬出来的就是他!后来马七师兄找试功奴试功成功的也是他!”

“哦?” 师尊的笑声顿住,兜帽下的“目光”似乎凝重了几分,“竟也是此人……那便是机缘到了。” 他沉吟片刻,声音恢复了平直的威严,“既为我门试功有功,又护住了血蜜……便收他入门吧。暂记名,做个割蜜弟子。待马七出关,让他拜入马七门下。”

姚忠再次深深躬身:“遵师尊法旨。”

“姚忠,豆儿,你二人先退下吧。” 师尊的声音转向刘酢,“刘酢,留下。”

“是。” 姚忠与豆儿躬身应命,悄然退出了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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