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血脉(1/2)

静思洞位于社君祠总堂相对僻静的一角,与其说是关押犯人的牢狱,不如说更像是一处清修的精舍。

洞口并无森严守卫,只有一位体型壮硕、皮毛略显凌乱的鼠妖太保,正抱着它那根象征性的短棍,靠坐在洞口的石墩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晶亮的口水,显然昨日狂欢的宿醉还未完全消退。

听到脚步声,它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见是蕹石,只是含糊地“吱呜”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又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对跟在后面的韩青更是懒得多看一眼。

洞内景象更是出乎韩青的预料。

与其说是囚室,这里更像是一处装修考究的豪华客厅。

穹顶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夜明珠,地面铺着厚实的、不知名兽皮编织的地毯,四周石壁打磨得光滑如镜,甚至还挂着几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

靠墙摆放着紫檀木的桌椅、博古架,上面陈设着一些精美的瓷器和玉雕。

若非没有窗户,此地与地上豪绅的雅致书房无异。

李贡并未如韩青想象中被枷锁束缚或设下禁制,他正毫无形象地歪躺在一张铺着锦缎软垫的宽大石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洞顶,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唉声叹气,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屈。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一个激灵坐起身,看到是蕹石带着韩青进来,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下来,几步冲到韩青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

“韩老弟!我的好兄弟!你总算来了!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哥哥我啊!哥哥我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韩青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先前因行程被耽搁而升起的一丝烦躁也消散了不少,忍不住出言调侃道:

“李大哥当真是……风流不羁,魅力非凡啊。连这社君祠的雌鼠太保都能被大哥的英姿所倾倒,不惜闹出这般动静,真是让小弟……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哎哟喂!我的韩老弟!你就别再取笑哥哥了!”

李贡急得直跺脚,脸上写满了懊悔与冤屈,“你是不知道!那位‘小耳太保’,说话声音比我还粗犷三分,喝酒那是直接抱坛子灌,啃起肉骨头来比我还豪迈!我……我醉得迷迷糊糊,只当是跟哪位投缘的糙汉子兄弟抵足而眠,谁……谁他妈能想到它是个雌的啊!

天地良心,我李贡就是再饥不择食,也断然干不出这等……这等事啊!我真是喝多了,啥都没干,就只是睡着了而已!”

他抓着韩青的胳膊用力摇晃:“韩老弟,眼下这可不是玩笑的时候,这是真真要了老哥的命了!生死攸关啊!”

韩青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李大哥,非是我不愿帮你。只是这门亲事,乃是灰老太爷亲口发的话。在这社君祠,老太爷的话谁敢违背?我又能如何帮你?”

李贡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但仍不死心,压低声音急切地道:“我知道,老太爷的话难以违逆。但……但是我真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等着那位太保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化形啊!我身上还肩负着师门的重任,有几笔大买卖关乎我的身家性命,耽搁不起啊!”

他眼珠一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韩老弟,你看……能不能请你去求求孙茧孙道友?她现在贵为金须太保的夫人,在社君祠内地位尊崇。若是她能帮忙在金须太保面前美言几句,或许……或许能先放我出去?

我愿意付出大代价!灵石、宝物,只要我拿得出来,绝不含糊!就当是……就当是破财消灾,保我自由!”

韩青看着李贡那充满希冀又惶恐不安的眼神,心中也是一叹。

此事虽荒诞,但李贡毕竟一路对自己多有帮助,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蕹石,蕹石则是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的无奈表情。

“也罢,”韩青点了点头,“我便去求见一次孙师姑和金须太保,看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两人当即在蕹石的带领下,离开静思洞,快步前往金须太保那气派非凡的府邸。

刚走到府邸门前那条铺着青石板的大道上,便见到孙茧与金须太保正并肩从府内走出。

只见孙茧今日换上了一身较为轻便的红色常服,依旧是明艳照人,眉宇间少了昨日那份刻意维持的端庄,多了几分新婚的慵懒与满足,面色红润,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

而她身旁的金须太保,则与孙茧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依旧穿着代表身份的华服,但那招牌式的金黄头发与胡须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一张本就偏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眼窝深陷,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脚步甚至有些虚浮,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肾虚之态。

韩青连忙上前几步,依礼躬身:“弟子韩青,拜见师姑,拜见金须师伯。”

孙茧见到韩青,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韩师侄,你来了。可是准备今日辞行?”她的声音也比昨日多了几分生气。

金须太保只是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连话都似乎懒得说。

韩青看了一眼两人身后的随从,以及他们行进的方向,心中明了,他们这是要去给那位闭关的灰老太爷行“晨昏定省”之礼。

他不敢耽搁,连忙将李贡之事,简明扼要地向两人叙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李贡确有要事在身,无法久留,希望能网开一面,允许其先行离开,日后再议婚嫁之事。

孙茧与金须太保听完,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爱莫能助的无奈之色。

最终还是由面色惨白的金须太保清了清嗓子,用他那带着金属质感却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说道:

“韩青师侄,你既是我家夫人的师侄,也算不得外人,老夫便与你实言相告。”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继续道,“这门亲事,是老太爷亲口定下的,绝无更改可能。别说是我,便是祠中几位常年闭关的长老,也不敢违逆老太爷的意志。”

他看到韩青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话锋微转:“不过嘛……事情也并非没有通融的余地。老太爷只说要娶,却未限定必须立刻完婚。按照祠中祖规,太保未化人形,不得与人修真正结合。

故此,眼下可让那游尸门的小子,先与我家那不成器的侄孙女小耳定下婚约,算是名分已定。之后,便可放他离去,处理他的俗务。待到我那侄孙女将来修炼有成,化出人形,再行举办婚礼,正式完婚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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