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寄生(2/2)

更令他惊异的是肉身的变化。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正从骨髓深处、从筋络末端,对他进行一场彻头彻尾的洗涤。

原本脆弱的经脉被强行拓宽,坚韧度倍增,流淌其间的灵气更加顺畅澎湃。肩头被巨蜂倒刺撕裂的恐怖伤口,此刻竟已凝结出暗红色的痂壳,麻痒感之下,是快速滋生的新肉。

然而,当韩青试图再次催动化灵诀,彻底炼化或驱逐丹田内那颗“顽石”时,却徒劳无功。那幼虫仿佛与他的丹田气海融为一体,任凭灵力如何冲刷,它自岿然不动,只是那贪婪的啃噬吸力始终存在,如同附骨之蛆。

韩青缓缓睁开眼。

眼前的一幕,饶是他心志坚韧,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以他为中心,半径数丈之内,密密麻麻的刀尾蜂如同最虔诚的卫兵,平静的趴伏着,复眼全部聚焦在他身上!它们翅膀高速震动的嗡鸣汇聚成一种低沉、压抑的背景音,形成了一片活生生的、由黑黄色甲壳和幽冷复眼构成的诡异领域!

那只庞大的、刚刚产下幼虫的蜂后,此刻如同耗尽了所有精力,那淡粉色的柔软甲壳似乎失去了光泽,庞大的蛆状虫躯伏在地面,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它还活着。

韩青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哗啦——!

如同被无形的潮水推动,围绕着他的蜂群,瞬间整齐地向后退开一圈,为他让出通路!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服从性!

韩青心中猛地一跳!他试探性地抬起右手,做出一个驱赶的手势。

呼——!

他右侧悬停的蜂群,如同接到了冲锋的号令,瞬间拔高飞起,在空中形成一片躁动的黑云!

“嘶……”韩青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荒谬又令人狂喜的念头闪电般击中了他!

难道……是因为它?丹田里那个冰冷的东西?!

他强压住翻腾的心绪,目光锐利如刀,指向不远处掉落在地的割蜜刀和背篓,用意志发出一个清晰的指令:“去!捡回来!”

意念刚落,三、四只刀尾蜂如同离弦之箭,“嗖”地脱离蜂群阵列,精准地俯冲下去,用它们细长而有力的前肢抓起刀和背篓,稳稳地送到了韩青脚边!动作迅捷,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冷酷!

韩青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在沸腾!他指着空空的背篓,意念更加明确,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吐!装满它!”

又有几只腹部鼓胀、明显饱含蜜汁的工蜂应命而出。它们悬停在背篓上方,口器开合,粘稠、散发着浓郁甜腥气息的琥珀色血蜜如丝线般精准落入篓中。顷刻之间,背篓便被填得满满当当!

看着脚下唾手可得的血蜜,看着周身如臂使指、拱卫如林的恐怖蜂群,一股难以言喻的掌控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在韩青胸腔中爆发、奔涌!

这短短时间内的数次濒死绝境,早已将那个懵懂少年的怯懦碾得粉碎!此刻占据他心头的,是冰冷的算计和翻涌的杀意!

他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扭曲的弧度,声音嘶哑而阴沉,如同深渊刮起的寒风,在蜂巢巨大的空间里低低回荡:

“天不绝我……郝河!张杵!牛达!我看你们……还能活几时?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起初低沉压抑,随即陡然拔高,变得癫狂而充满戾气,带着一种非人的颤音,在无数刀尾蜂翅膀震动的嗡鸣伴奏下,穿透蜂巢厚重的岩壁,隐隐向外扩散。

蜂巢入口之外,避风处。

郝河、张杵、牛达三人正围坐一团,心不在焉地嚼着干硬的葛根。气氛沉闷,只有葛根被咀嚼的沙沙声。

突然,张杵猛地一僵,侧耳细听,脸上血色褪尽:“大哥!二哥!你们……你们听见没?好像……好像是那小子的笑声?!”

牛达嗤笑一声,用力咽下嘴里的渣滓:“放屁!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那小子骨头渣子都该被蜂子啃没了!你耳朵让蜂子震坏了吧?别自己吓自己!”

郝河眉头紧锁,虽然也觉得荒谬,但张杵那惊恐的表情不似作伪。他强自镇定,沉声道:“老三,定定神。蜂巢深处,万蜂噬体,他绝无生还可能。再等一刻,我便进去取刀,顺便把今日的蜜割足……”

他话音未落,张杵的脸色却更加惨白,他指着蜂巢入口的方向,声音都在发抖:“不……不对……大哥你听!蜂子的声音……声音怎么……”

嗡嗡嗡——!

那原本只是背景噪音般的蜂群嗡鸣,毫无征兆地骤然拔高!如同无数把细密的骨锯在疯狂摩擦岩石!声音并非来自巢内深处,而是……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炸响!

郝河和牛达也瞬间察觉到了这诡异的变化!牛达猛地站起,郝河霍然转身!

一只刀尾蜂,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他们前方不远的一块岩石上。它没有攻击,只是那对触须高频地抖动着,复眼幽幽地锁定了他们。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哗啦啦啦——!

如同黑色的潮水决堤!数不清的刀尾蜂从巢口涌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将他们三人所在的狭小区域包围得水泄不通!翅膀高速震动形成的音浪,几乎要将人的耳膜撕裂!

“不好!!”郝河亡魂皆冒,失声尖叫!他猛地扑向旁边石桌——那里放置着维系屏蔽气息法阵的核心阵盘!“法阵!法阵怎么失效了?!不可能!蜂子不可能闻到我们!”

他手指颤抖地检查着阵盘上流转的微弱灵光,阵基稳固,符文完整,灵力供应正常!法阵分明还在高效运转!

冷汗瞬间浸透了郝河的背脊!无法理解!这完全违背了常识!除非……除非这些蜂子,根本不是靠气味锁定他们的!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冰冷、带着一丝戏谑和浓重非人气息的声音,如同毒蛇般,贴着郝河的耳后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他的骨髓:

“郝大哥……在找什么呢?这么着急……要不要……我来帮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