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心界之战（1/2）

灰金色的灯焰，在守灯人干涩沙哑的诵念声中，以一种奇异的韵律微微摇曳。古老晦涩的法诀如同无形的刻刀，将“五方寂灭护法阵”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变化、每一处凶险，深深烙印在韦毅六人的神魂深处。源灯周围，空气仿佛凝固，唯有那微弱却坚韧的寂灭道韵，如同母亲的心跳，维系着这方即将熄灭的净土最后一线生机。

法诀传毕，守灯人那枯槁的身影似乎又佝偻了几分，眉心的漆黑符文光芒明灭不定，他沉默地退到祭坛边缘，盘膝坐下，双手艰难地结了一个残缺的佛印，似乎在用最后的力量镇压体内翻腾的魔性，也为接下来的护法，留下一丝微不足道、却又至关重要的助力。

“开始吧。”韦毅目光扫过林芸五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外面，就交给你们了。”

“小心。”林芸上前一步，玉手轻轻握了握韦毅的手，冰凉中带着一丝颤抖，美眸中是无尽的关切与信任，“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守住。”

“等你出来喝酒！”沐婉清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眼中战意昂扬，却又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南离凰、顾清颜、慧明皆郑重点头，眼神坚定。

无需再多言语。韦毅转身，面向祭坛上那盏孤寂燃烧的源灯。他深吸一口气，魂海中寂灭剑种光芒大放，灰蒙蒙的寂灭之力与菩提心澄澈的智慧之光交融，自他眉心透出，化作一道凝练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光柱，缓缓投向那摇曳的灯焰。

“以我寂灭，叩问心灯。以我真种，接引传承。魔念不净，誓不还！”

随着韦毅低沉的誓言，那道光柱与源灯灯焰接触的刹那，灯焰骤然暴涨！灰金色的光芒将整个大殿映照得一片迷蒙，一股浩瀚、苍凉、包容万物又终归寂灭的古老意志，轰然降临！韦毅只觉得神魂一轻，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温和力量牵引，脱离肉身，投入了那暴涨的灯焰之中！

“结阵！”

几乎在韦毅意识没入灯焰的同时，林芸厉声娇叱。五道身影瞬间动了，按照守灯人所传法门，分列祭坛五个方位——东方乙木位（林芸），西方庚金位（沐婉清），南方离火位（南离凰），北方玄水位（顾清颜），中央戍土位（慧明）。五人脚踏玄奥步罡，手结不同法印，精纯的魂力混合着一滴心头精血，自指尖逼出，化作五道颜色各异的光束，射向祭坛上空！

“五方寂灭，护法天罡！镇！”

五道光束在祭坛上空交汇，瞬间化作一个覆盖整个祭坛区域、缓缓旋转的五色光罩！光罩之上，青龙盘绕（林芸冰魄之气所化），白虎长啸（沐婉清杀伐之气所化），朱雀振翅（南离凰离火之气所化），玄武镇海（顾清颜星辰之力所化），中央更有金色佛莲绽放（慧明佛力所化）。五圣兽虚影与佛莲交相辉映，散发出生生不息、镇压邪魔的磅礴伟力，将祭坛连同其上的源灯牢牢护住！

阵法一成，五人立刻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自身的魂力、精血，甚至部分生命本源，开始源源不断地注入阵法之中，维持着这“五方寂灭护法阵”的运转。消耗之巨，远超想象，几乎每一息都在榨取着他们的力量。但无人退缩，五人咬牙坚持，将阵法稳定下来，目光紧紧锁定着祭坛上那盏光芒明灭不定的源灯，以及灯旁那枯坐的、随时可能魔化的守灯人。

此刻的韦毅，意识正穿行在一片光怪陆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异“世界”。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上下四方，没有古往今来。只有无穷无尽的、流动的灰金色“光”。这些“光”并非实质，而是由最精纯的寂灭道韵与古佛残留的意志碎片构成。它们时而凝聚成佛陀讲经、菩萨低眉、罗汉怒目的恢弘景象，时而崩散为万物凋零、星辰寂灭、宇宙归墟的苍凉画面。无数宏大的、细碎的、清晰的、模糊的意念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韦毅的意识，那是寂灭古佛毕生的感悟、征战、守护、直至最终坐化的记忆洪流。

寻常魂皇进入此地，恐怕瞬间就会被这浩瀚的记忆与道韵冲垮神魂，迷失自我。但韦毅身负寂灭剑种，与这心界本源同源，又有菩提心镇守灵台，反而如鱼得水。他如同一个饥渴的旅人，疯狂吸收、理解、融合着这些宝贵的传承碎片，对“寂灭”大道的领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飙升。寂灭剑种欢快地旋转，不断膨胀、凝实，其上的道纹愈发复杂玄奥。

然而，在这片看似神圣祥和的寂灭心界深处，一股截然不同的、充满极致邪恶、混乱、冰冷、贪婪的意志，如同潜伏在光明下的毒蛇，悄然露出了獠牙。

“桀桀桀……又来了一个……新鲜的血食……美味的寂灭气息……还有……令人作呕的佛性……”

沙哑、扭曲、仿佛亿万生灵痛苦哀嚎叠加而成的魔音，直接在韦毅的意识核心炸响！下一刻，前方那浩瀚的灰金色光芒突然如同被泼入了浓墨，迅速变得漆黑、粘稠、腐朽！一张巨大无比、完全由最深邃的黑暗与扭曲面孔凝聚而成的狰狞魔脸，自黑暗深处缓缓浮现！魔脸之上，只有一双猩红如血、巨大如星辰的眼眸，冰冷、贪婪、充满毁灭一切生机的恶念，死死地锁定了韦毅的意识体！

魔皇本源魔念！虽只是一缕，但其散发出的邪恶与威压，却远超之前遇到的魔佛子、影魔，甚至比那魂皇中期的守灯人魔化状态还要恐怖十倍、百倍！这是凌驾于此界法则之上，属于域外天魔皇者的本质恶意！

“蝼蚁……奉献你的灵魂，你的道果，你的所有……融入本皇，成为本皇重临世间的第一块基石！”魔念发出蛊惑人心的嘶吼，猩红的眼眸中射出两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色魔光，无视空间距离，直射韦毅意识核心！魔光所过之处，连那些灰金色的寂灭道韵都被污染、侵蚀，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的废话，太多了。”韦毅的意识体在魔光临体的刹那，骤然绽放出无比璀璨的灰色光芒！寂灭剑种虚影在他意识体眉心显化，剑种旋转，一股仿佛能令万物终结、万法归墟的恐怖寂灭真意轰然爆发！

“寂灭……归虚！”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本质的寂灭之力，化作一道灰色的环形波纹，以韦毅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波纹所过，那两道暗红魔光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崩碎、消融！连带着周围被污染的黑暗魔气，也被这纯粹的寂灭之力迅速净化、归于虚无！

“嗯？寂灭真种？！你竟能初步运用此力？！”魔皇魔念发出惊疑的嘶吼，猩红眼眸中贪婪更盛，“好！好！吞噬了你，本皇这缕魔念必能突破封印，提前回归！到时，此界何人能挡？！”

“吼——！”

魔脸咆哮，整个寂灭心界剧烈震荡！更多的黑暗魔气自虚无中涌出，凝聚成无数狰狞的魔影、魔兵、魔将，如同潮水般扑向韦毅！更有一道道蕴含混乱、毁灭、腐蚀、吞噬等种种负面法则的魔道神通，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这已不是简单的意念冲击，而是魔皇以其无上魔道见识，演化出的、足以灭杀魂尊的恐怖攻击！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攻势，韦毅眼神凝重到极点，但心中战意却燃烧到极致。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净化这缕魔念，不仅需要寂灭之力，更需要无上的意志、坚定的道心，以及对自身之“道”的绝对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