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沙场秋点兵（1/2）

九月的烈日依旧毒辣，炙烤着操场上整齐的方阵。军训已近尾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疲惫与亢奋的奇异张力。林晚站在队列中，感觉迷彩服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紧贴着皮肤，黏腻不堪。小腿肌肉因长时间的军姿而微微颤抖，喉咙干得发紧。

休息的哨声如同天籁。她几乎是立刻松懈下来，轻轻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渴望地看向自己放在不远处的、印着小猫图案的水壶。

然而，一道阴影笼罩下来，隔绝了灼热的阳光。玄臻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依旧是那身与他帝王气度格格不入的迷彩服，却硬生生穿出了戎装笔挺的威严。他手中拿着一瓶未开封的冰镇功能性饮料，瓶身凝结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喝这个。”他递过来，语气是惯常的不容置喙，深邃的眼眸落在她汗湿的额角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关切，“你需要补充电解质。”

又是这样。林晚心底涌起一股无力的烦躁。他永远用他认为最好的方式给予，却从不问她是否需要，是否喜欢。这种被掌控、被安排的感觉，在烈日下被放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我不渴。”她偏过头，声音因干渴而有些沙哑，却带着明显的抗拒，试图绕过他去拿自己的水壶。

玄臻的手臂却稳稳地挡在了她的去路上，那瓶饮料几乎要碰到她的下巴。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对她的拒绝感到不解，甚至一丝不悦。“你的身体需要。”他陈述道，仿佛这是不容辩驳的真理。在他曾经的认知里，他的赏赐是恩荣，岂容拒绝？

这强硬的姿态彻底点燃了林晚心中积压的不满。“我的身体需要什么，我自己知道！”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直视他，声音因激动而提高了几分，“玄臻，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用你的方式来对我好？我不是你的臣民，不需要你事无巨细的‘赏赐’！”

“赏赐”二字，她咬得极重，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入玄臻的心口。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厌烦与抵触。不是欲拒还迎，而是真真切切的排斥。一种陌生的、冰凉的滞涩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握着饮料瓶的手指蓦地收紧。为何他给予的关怀，会变成她口中的“赏赐”，变成令她生厌的负担？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如同炎夏里吹来的一缕清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林晚，教官让我通知大家，汇演前各班长再去确认一下流程和位置，我们班的区域在主席台右侧。”

墨渊拿着一份流程表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清爽自然的微笑，目光掠过林晚愠怒的脸庞和玄臻紧绷的下颌，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林晚如蒙大赦，立刻借机脱身：“好的，我马上去。”她看也没看玄臻，快步走向墨渊，接过他递来的表格时，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温凉的皮肤，心底那点烦躁奇异地平复了些许，低声说了句：“谢谢学长。”

那声自然而带着些许依赖的“谢谢”，听在玄臻耳中，比正午的烈日还要刺耳。他看着她对墨渊毫不设防的放松姿态，再对比方才对自己的尖锐抗拒，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挫败与某种难以名状酸涩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涌。冰冷的饮料瓶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墨渊目光平静地扫过玄臻手中那瓶被拒绝的饮料，以及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心底了然。他没有多言，只是对玄臻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便与林晚一同走向班级集合点。

下午，军训汇演在激昂的进行曲中正式拉开帷幕。队列展示、军体拳表演……气氛热烈。而最受期待的压轴环节，则是古武社与军训新生合作的“军武融合”表演。

玄臻与墨渊，作为核心，再次同时登场。

玄臻手持木制长枪，立于阵型最前方。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摆出准备姿势，只是随意而立，目光沉静地望向虚空。然而，就是这份静止，却仿佛抽干了周围的喧嚣，一股无形的、金铁交鸣般的杀伐之气，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那不是学生的表演，而是一位统帅在阵前凝视他的疆场，静待冲锋的号角。看台上的喧闹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所有人都被这种超越了表演的、近乎实质的威压所震慑。

墨渊站在他侧后方，手持木剑。他清晰地感受到前方那道身影散发出的、沉重如山的压迫感，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这感觉……与他幼时在家族密室，面对那幅传承千年、描绘开国太祖于千军万马前凝立的古画时，所产生的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悸动，何其相似！那是属于铁血帝王、属于沙场主宰的独特气场，绝非演技或模仿能够企及！

他……难道真是…… 墨渊心中的疑云翻滚，几乎要冲破胸膛。

战鼓擂动，声震四野！

“嗬！”

玄臻喉间迸发出一声短促有力的低喝，身随枪动，木枪如黑色闪电，直刺前方！最简单的突刺，由他施展，却带着一股撕裂空气、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他周围的“士兵”随之呐喊、冲锋，整个表演场瞬间化作了黄沙漫卷的古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