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烙印(1/2)

手腕,被猛地攥住。

力道之大,让林晚感觉听到了自己骨骼的哀鸣。那不是训练时的规范接触,而是带着某种绝望的、滚烫的桎梏。男人指腹粗砺的薄茧,狠狠摩擦着她脆弱的皮肤,激起一阵生理性的战栗。他眼底翻涌的,是近乎癫狂的确认,是失而复得带来的剧痛,是她全然陌生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情感旋涡。

“你……”林晚的声音被掐断在喉间,只剩下真实的惊惧,“放手!”

“秦臻!”王教官的怒吼如同旱天惊雷,他几步猛冲过来,粗壮的手臂如同铁闸,悍然插入两人之间,用力格开玄臻的手,“你他妈疯了吗?!对学生动手?!”

钳制骤松。

玄臻的手被狠狠掼开,悬在半空,指骨仍维持着方才弯曲的弧度,微微震颤。腕间那一圈被烈日灼出的表带印记旁,赫然残留着林晚腕骨纤细的触感,以及……皮肤上迅速浮起的、刺目的浅红。

那抹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前世,她饮下他亲赐的鸩酒时,是否也曾这般,肌肤泛着濒死的绯红,眼底凝着惊痛与最终的决绝?

“我……”玄臻喉结滚动,发出的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他该如何剖白?言明他在确认一缕跨越千年的孤魂?宣告眼前这女子,是他前世亏欠至深、亲手葬送的妃嫔?

荒谬!彻头彻尾的荒谬!连他自己都觉可笑可悲!

“林晚,没事吧?”王教官转向她,语气刻意放缓,带着安抚。

林晚猛地将手收回,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被攥住的手腕,那里残留着滚烫的触感和隐隐的钝痛。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急欲拉开距离,惊惶未定的目光垂落,死死盯着自己鞋尖前龟裂的土地。“没、没事。”

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学生都屏住了呼吸,目睹这超乎理解的一幕。魔鬼教官不仅问出“前世轮回”的诡谲之语,竟还突然对女生动粗?这已然颠覆了他们所有的认知。

玄臻僵立原地,挺拔的身躯在烈日照耀下,竟透出一种被遗弃的孤绝。他看着林晚惊怯躲避的姿态,看着她腕间那抹因他而生的绯红,心脏如同被冰锥刺穿,钝痛伴随着刺骨的寒意,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怕他。

一如当年,在冷宫最后相见时,她眼底那抹被他刻意忽略、却深植骨髓的恐惧与疏离。

历史,竟以如此残酷的笔触,再度临摹。

“全体都有!”王教官洪钟般的声音强行劈开凝固的空气,他狠狠剜了玄臻一眼,目光里满是警告与浓重的困惑,“军姿准备!秦教官,你,立刻跟我过来!”

玄臻闭合双眼,复又睁开时,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已被强行镇压,只余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暗海。他未再看林晚一眼,沉默地转身,如同被无形锁链牵引,跟随王教官走向操场边缘那片稀薄的树荫。

训练,机械地继续。

口令声,脚步声,重新主宰了这片空间。

然而每一个人,包括林晚,心神都已无法凝聚。

林晚站在队列中,身姿依照指令挺得笔直,目光却失焦地落在前方晃动的迷彩背影上。手腕处的异样感挥之不去,还有那个男人那双几乎要将她灵魂吸摄而去的眼睛。前世今生?他为何执着于此?又为何会流露出那样……破碎而疯狂的神情?

她忍不住,极快地、偷偷地,朝树荫下瞥去一眼。

王教官似乎在压低声音厉声质问,而那个秦教官,只是沉默地伫立着,侧脸线条冷硬如历经风霜的磐石,仿佛已将一切外界纷扰隔绝。

他,究竟是谁?

这疑团,如同暗处滋生的藤蔓,带着冰冷的触须,悄然缠绕上她的心间。

树荫下,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秦臻!你他妈今天到底中了什么邪?!”王教官齿缝间挤出声音,怒火灼灼,“先是‘惊驾’,又是什么‘前世轮回’,现在居然对学生动粗?!你这身皮还想不想要了?!”

玄臻的目光越过王教官激动的面孔,遥遥落在那队列中努力维持着标准军姿的纤细身影上,答非所问,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她,不容有失。”

王教官一噎,随即怒火更炽:“废话!哪个学生都不能有失!这是我们的职责!可你刚才那是在干什么?!保护?我瞧你他妈像要活吞了她!”

玄臻缓缓转回视线,对上王教官探究的目光,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沉凝与……一种王教官无法理解的、源自绝对权力的威压:“她的安危,重于泰山。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这话语里蕴含的决绝与重量,让王教官一时失语。他拧紧眉头,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同僚。秦臻今日太反常了,那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疏离感和命令口吻,不像个教官,倒像个……执掌生杀予夺的上位者。

“你……”王教官语气缓了半分,带上更深的试探,“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那个林晚?”

玄臻沉默了片刻,给出了一个更为玄奥的答案:“宿业纠缠。”

王教官:“……” 他觉得和秦臻的沟通,仿佛隔着一重天堑。

接下来的训练,玄臻变得异常沉默。

他不再发出任何指令,只是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在队列周遭无声巡弋。然而他的目光,却如同拥有实质的重量,始终如影随形,密不透风地缠绕在林晚周身。

每一个抬臂,每一次转体,每一次踢腿。他看着她汗湿的发丝黏在白皙的颈侧,看着她因疲惫而微微抿起的、透着不屈的唇线,看着她站立时那不自觉挺直的、如新竹般坚韧的背脊。

太像了。

连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肯轻易服输的细微神态,都像极了云昭。

一种强烈的、几欲冲破理智堤坝的冲动,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他想走近,想确认她腕间是否还残留着他失控的罪证,想拂开她额角碍事的湿发,想告诉她,他并非有意,他只是……只是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灭顶之灾。

可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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