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归途与新生（1/2）

三日之后。

通往“净息之间”的古道支线入口附近，一片相对干燥平坦的溶洞内，升起了几堆篝火。火光跳跃，驱散了地底的阴冷，也映照着几张疲惫却放松的脸庞。

玄臻靠坐在岩壁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他正缓缓运转着功法，修复着体内因强行引导净化之光而留下的暗伤与空虚。在他身旁，灰烬盖着他的外袍，依旧沉睡，但脸色红润，呼吸均匀有力，仿佛只是在做一个悠长的美梦。

墨渊和阿武正在检查装备，清点着所剩不多的补给。猎犬的腿伤在服用了老鬼新调配的、加入了此地新生火焰气息的药膏后，愈合速度惊人，已能正常行走，只是还有些许隐痛。老鬼自己背后的伤口也基本结痂，只是那“影灼”留下的暗红色痕迹尚未完全消退，需要时间慢慢化解。

林晚的状态最令人担忧。她透支了“镜心”与“静澜之心”的力量，甚至动摇了灵魂根基，此刻虽然苏醒，却异常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也是精神恍惚。天工和百灵一左一右照顾着她，喂她服用守碑人通过共鸣器紧急传送过来的、用星轨盘碎片温养过的特殊药液。

他们是在撤离途中，感受到后方那惊天动地的净化波动平息后，又等了许久，确认没有后续危险，才由墨渊和阿武冒险返回查探，最终在通往“净息之间”的半路上，遇到了抱着灰烬、步履蹒跚的玄臻。

重逢的喜悦被巨大的伤亡与消耗冲淡，但所有人都为灰烬的幸存和“熔浊之心”的彻底净化而庆幸。他们在此暂时休整，一方面让伤员恢复，一方面等待与后方“净息之间”取得更稳定的联系。

“陛下，守碑人前辈传来消息了。”天工拿着一个微微发光的简易共鸣器，走到玄臻身边，“‘净息之间’一切安好。山魈已返回，并带回了部分火焰遗民——炎长老他们撤离后，在途中遇到了折返探查的山魈，得知‘余烬’净化成功，一部分遗民选择跟随山魈，暂时前往‘净息之间’避难并商讨后续。另一部分，则决定返回新生之地，尝试在那片被净化的土地上重建家园。”

玄臻微微颔首。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世代守护的使命终结，家园焕然一新，有人选择回归故土开始新生活，有人则对未知的前路感到迷茫，需要寻求新的依靠。“净息之间”接纳这些遗民，既能增强守护力量，也能从他们那里获取更多关于古代的秘密与地脉知识，是双赢之举。

“还有，”天工继续汇报，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守碑人前辈说，虽然星轨盘碎片在引导净化之光后灵性大减，几乎沉寂，但‘净息之间’的祭坛本身，似乎因为这次远程共鸣与净化之光的反向滋养，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祭坛的能量场更加稳定、柔和，范围也隐约扩大了，对伤员的恢复有极大好处。而且……”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沉睡的林晚和灰烬：“守碑人前辈推测，林晚姑娘过度透支‘镜心’与‘静澜之心’，需要长时间的温养，而灰烬姑娘身体经历了‘薪火之契’的彻底燃烧与重塑，虽无大碍，但意识深处可能残留着与炎姬大人融合的痕迹，也需要在纯净稳定的环境中慢慢苏醒与适应。回到‘净息之间’，对她们两人最为有利。”

玄臻再次点头。这也是他决定先返回“净息之间”休整的主要原因。不止是林晚和灰烬，猎犬、老鬼的“影灼”之伤，他自己的内耗，都需要一个安全且能量充沛的环境来恢复。连续经历了“浊渊”突围与“余烬”决战，队伍已经濒临极限，亟需休养生息。

“另外，”天工的声音低了一些，“守碑人前辈分析了您带回的、关于‘薪火之契’和彻底净化‘熔浊之心’的细节。他认为，这证明了‘网’的污染源头，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可能存在多个类似‘熔浊之心’这样的‘核心节点’。净化一处，便能大幅削弱‘网’在相应区域的影响力，甚至可能截断其部分能量通道。这为我们未来的行动指明了方向——寻找并净化其他可能存在的污染核心。”

这个推断让玄臻精神一振。的确，如果“网”的污染是通过类似“熔浊之心”这样的核心节点来扩散和维持，那么摧毁这些节点，就等于在“网”上撕开一个个口子，远比盲目对抗无穷无尽的污染兽和爪牙要有效得多。星轨盘碎片、七钥、净息之剑……这些古代遗产，很可能就是用来定位和对抗这些核心节点的关键。

“只是……”天工面露忧色，“星轨盘碎片暂时失效，我们失去了最直接的指引。下一步该如何寻找其他节点和‘心钥’，毫无头绪。而且，‘网’经历了‘浊渊’和‘余烬’的挫折，尤其是‘熔浊之心’被彻底净化，其背后的存在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反扑可能会更加隐蔽和凶狠。”

玄臻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溶洞内或坐或卧的同伴们。

猎犬正小心翼翼地活动着伤腿，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

老鬼在篝火上熬煮着药草，不时查看林晚和灰烬的状况。

墨渊和阿武低声讨论着接下来的路线与警戒方案。

百灵轻声哼着歌谣，用沾湿的布巾擦拭林晚额头的虚汗。

天工则摆弄着他的各种小仪器，试图从周围环境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疲惫、伤痛，但无人退缩，无人抱怨。

“路，总要一步步走。”玄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有力，“星轨盘碎片虽沉寂，但并非永久。炎姬大人牺牲前传递的信息，守碑人前辈的研究，遗民们带来的古老知识，以及……我们亲身经历所获知的关于‘网’与古代遗产的规律，这些都是新的线索。”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沉睡的灰烬：“而且，灰烬的苏醒，或许也能带来新的启示。她体内流淌着炎姬的血脉，亲身经历了‘薪火之契’，她的意识深处，可能埋藏着我们尚未发掘的秘密。”

“陛下说的是。”墨渊走过来，沉声道，“当务之急，是安全返回‘净息之间’，让大家恢复元气。之后，我们可以整合所有已知信息，重新规划。至少现在我们知道，净化是可能的，而且我们有能力做到。”

“对！”阿武也瓮声附和，“管它什么‘网’不‘网’，来一个杀一个，污染源头找到一个净化一个！陛下指哪，咱就打哪！”

听着同伴们虽质朴却充满力量的话语，玄臻心中那因前路未知而产生的沉重感，稍微减轻了一些。

是啊，他们从皇城废墟的绝望中一路挣扎求生，走到如今，摧毁了“园丁三号”的巢穴，救回了山魈，净化了“熔浊之心”，解救了火焰遗民，唤醒了部分古代真相……每一步都浸透着鲜血与牺牲，但也扎扎实实地开拓着希望之路。

没有一步登天的捷径，只有脚踏实地的前行。

“休息得差不多了。”玄臻站起身，虽然内息尚未完全恢复，但人皇的威严与沉稳已然回归，“收拾行装，我们回‘净息之间’。墨渊，阿武，前哨探路。猎犬，老鬼，照顾林晚和灰烬。天工，百灵，居中策应。”

“是！”众人齐声应诺，迅速行动起来。

很快，一支虽然人人带伤、步履蹒跚，却眼神坚定、秩序井然的队伍，再次踏上了归途。

沿着熟悉的暗河，穿过曾经历险的古道支线。这一次，路途显得格外平静。或许是“熔浊之心”被净化后，地脉能量得到了梳理，沿途滋生的低级污染生物少了许多。偶尔遇到一两只不开眼的，也被墨渊和阿武轻松解决。

三日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净息之间”裂隙入口处那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温暖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