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微光启程（1/2）

时间在昏暗的地下庇护所里，以两种截然不同的速度流逝着。

对于围在工作台前的墨渊、天工、小虫和老鬼而言，时间快如奔马。各种简陋的零件、仪器、怪异的材料铺满了台面，草稿纸写满了公式、符文草图和能量波形分析。争论声、计算声、焊接时细小的滋滋声和仪器调试的滴滴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高度紧张却又奇异的“和谐”。他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从无到有，构建出一个理论上可行、实践中可能有效的“和鸣装置”。

“不行！这块晶体的共振频率太飘忽，无法作为稳定基准！”天工烦躁地扔掉一块从怪物残骸里提炼出的、半透明暗紫色结晶。

“用这个。”小虫默默递过来一块形状不规则、表面布满天然几何纹路的黑色石头，那是老鬼收藏的、据说来自“锚点”附近地层的“共鸣石”，“它的频率虽然微弱，但极其稳定，与‘锚点’的底层波动有千分之三的天然谐调。可以作为‘大地心跳’的参考源。”

墨渊接过石头，闭上眼睛，用精神力细细感知，片刻后睁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以此为基，构建第一层‘锚点频率模拟回路’。”他手指在图纸上快速勾画，“天工，用你手头最稳定的电容和电感元件，配合这块石头，搭建一个能放大并保持这种频率的振荡器，精度越高越好！”

“交给我！”天工立刻埋头，从一堆破烂里精准地挑出几个看起来还算完好的元件。

另一边，老鬼正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林晚交出的纯净碎片。他没有直接触碰，而是用特制的、掺杂了银粉和某种植物汁液的软泥，将碎片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小部分。软泥很快凝固，形成一个粗糙但严密的“封装壳”。

“这样既能隔绝碎片与外界（包括‘网’和此界法则）的大部分直接冲突，又能通过这层软泥的‘滤波’特性，尝试引导出碎片最核心、最平和的‘基准秩序波动’。”老鬼解释着，将封装好的碎片放入一个用铜丝精密缠绕成的、中空的双螺旋线圈中央，“这个线圈结构是我从一本讲古代祭祀仪轨的书里看到的变体，据说能汇聚和纯化‘灵性’。希望能帮助稳定碎片的输出。”

林晚在一旁看着，感觉自己的“镜心”能隐约感知到那封装壳内，碎片与外界的“排斥感”确实减弱了，一种极其内敛、近乎沉睡的温暖韵律，正透过软泥和铜线圈，极其缓慢地脉动。

“接下来是最难的。”小虫盯着电脑屏幕上复杂的模拟程序，“我们需要一个‘调制器’，能将‘锚点频率’和‘碎片基准频率’进行精确叠加、调制，产生出理论上能与‘锚点’核心防御产生‘和鸣’的复合波形。这需要极其精密的相位控制和能量平衡，任何一点偏差，都可能引起‘锚点’的排斥，或者……激活‘网’的警报。”

他调出另一个界面，显示着各种波形叠加的模拟结果。“我正在尝试用软件算法模拟最优参数，但实际硬件能否达到这种精度……”他看向天工和墨渊。

“硬件我来想办法！”天工头也不抬，手里正用一把微型烙铁，在一块从旧电路板上拆下的芯片上飞线，旁边还摆着他用怪物金属片手工打磨的、精度要求极高的微型齿轮组和簧片，“用机械结构的稳定性来辅助补偿电子元件的漂移！墨渊大师，帮我计算一下第三组齿轮的传动比和补偿角度！”

墨渊立刻拿起炭笔和直尺，在一张新的草纸上快速演算。他的机关术造诣此刻与天工的机械电子狂热完美结合，两人时而争论，时而默契点头，一个个异想天开却又逻辑严密的构想被提出、验证、修改或实施。

老鬼则负责提供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学”支持：用特定的草药汁液浸泡导线以改变其传导特性；研磨不同比例的矿物粉末，用于涂抹在关键电路节点以“安抚”能量躁动；甚至贡献出了他珍藏的几小瓶颜色诡异的液体，据说是从早期某些特殊畸变体身上提取的“稳定剂”。

工作紧张而有序地推进着。失败是常态，一个微小的元件烧毁，一段频率突然失稳，都会引来低声的咒骂和快速的排查。但没有人气馁，每一次失败都让他们对要对付的“频率”和“能量”有了更深的理解。希望的微光，就在这反复的调试、焊接、计算和争论中，一点点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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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对于即将出发的山魈和猎犬而言，时间却慢得如同凝固的沥青。

两人在庇护所角落，进行着最后的准备。猎犬将一套沾满污渍、但伪装效果极佳的旧工装递给山魈，又拿出两罐气味刺鼻的喷雾。“这是用下水道淤泥、工业废料和几种掩盖气味的植物调制的，‘网’的低级感应单元通常会把我们识别为‘无害废弃物’或者‘轻微污染源’，只要不碰到高等级的‘侦察者’，应该能蒙混过去。”他解释道，自己也飞快地换上类似的装束。

山魈接过衣服，毫不犹豫地套上，又仔细检查着猎犬递过来的装备：一把前端被磨成三棱刺形状的沉重扳手，几枚用锈蚀铁片和弹簧自制的、触发后会爆出大量铁蒺藜和烟雾的“路障弹”，一小捆坚韧的尼龙绳，几个密封的样品袋，还有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膏。

“被‘荆棘’划伤，或者沾到它的‘汁液’，立刻用这个涂抹，能暂时抑制其携带的神经毒素和污染。”猎犬严肃地叮嘱，“记住，我们的目标只是最外围、刚刚脱落或者自然死亡的‘荆棘’枝干或叶片，最好是带有明显能量残留但活性已失的。绝对不要靠近任何还在生长、蠕动，或者表面有暗红色‘脉动’的植株！‘荆棘丛’的主体意识非常敏感，一旦被惊动，整个区域的‘荆棘’都会活过来，把我们缠成筛子。”

山魈咧嘴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放心，老子只拿死的，不惹活的。”

百灵默默走过来，将两个装满清水和压缩食物的小水壶塞进他们的背包，又检查了一遍他们携带的简易医疗包。“一定要小心。”她低声说，眼中满是担忧。

玄臻走到他们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将两枚打磨得异常光滑、边缘锋利的金属片递给两人。那是用船上剩下的最后一点调节器金属片角料做的，材质特殊，对污染能量有一定的干扰和切割特性。“以备不时之需。”

山魈和猎犬郑重接过，贴身藏好。

“出发时间？”山魈问。

“现在。”猎犬看了一眼老鬼那边墙上一个简陋的、指针走动却异常精准的机械钟，“‘园丁三号’的巡逻队刚过去不久，下一次大规模巡查至少在四个小时后。我们绕开它的常规路线，从地下废弃管道和泄洪渠走，能节省一半时间，也相对安全些。”

没有更多的告别。山魈最后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灰烬和谛听，对玄臻点了点头，然后率先走向庇护所那个隐蔽的出口。猎犬朝老鬼和小虫那边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自己注意监控，随即跟上。

两人如同滴入黑暗的水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通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