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夜幕下的抉择（1/2）

船坞内的氛围，在灰烬和山魈带回物资与新的见闻后，变得愈发沉凝，却也更加务实。那几罐密封完好的食物、宝贵的药品、电池与工具，是实实在在的希望，让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但随之而来的，是关于畸变体多样性、感染者出现以及“园丁”系统似乎正在城市各处“培育新苗”的坏消息，像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墨渊和天工几乎立刻投入了对新获得样本的研究。他们将山魈带回的、沾有暗红色残留物的锈蚀齿轮，与之前从巡猎者身上得到的甲壳碎片、暗红结晶并排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木板上。天工用他那简陋的、由旧电池和零件拼凑的“万用表”小心翼翼地测试着微弱的能量反应，墨渊则借助林晚“镜心”协助下的微观观察，试图解析这些物质内部残留的“指令”或“结构”信息。

“惊人的一致性，又存在显着分化。”墨渊指着那些样本，对围过来的众人低声道，他的手指在空气中虚划，“你们看，无论是河里那个大家伙的甲壳纹路，还是仓库里那滩烂泥的残留物，甚至是被侵蚀齿轮上的污渍，其能量残留的核心‘频谱’——或者说‘指令编码基底’——是高度相似的。这证实了它们同出一源，都受那个畸变核心系统的支配。”

“但它们的形态和功能天差地别。”灰烬接口，目光落在巡猎者甲壳碎片上，“一个像是高度特化的武装单位，另一个像是……未完成的消耗品或者某种生产环节的副产物。”

“正是如此。”墨渊点头，“这就像是同一个‘工厂’，使用相似的‘原材料’和‘设计语言’，却根据不同的‘订单’或‘需求’，生产出不同型号的‘产品’。巡猎者是‘战斗型号’，仓库那个可能是‘腐蚀\/分解型号’，用来处理特定物质或环境。而那些感染者……”他看向山魈。

山魈脸色阴沉：“像是被强行‘改造’或‘征用’的苦力，脑子坏了，力气和服从性还在。”

“这符合‘园丁’和‘新苗’的隐喻。”林晚思索着，“‘园丁’负责在特定‘苗圃’（区域）培育或管理特定类型的‘新苗’（畸变体或感染者）。不同园丁可能有不同的‘培育清单’或‘任务指标’。收音机里提到的‘新苗生长异常’和‘指令冲突’，可能就是某个园丁负责的‘苗圃’出了问题，或者不同园丁的任务产生了重叠和矛盾。”

天工突然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用细铁丝固定的破眼镜（从仓库杂物里翻出来的），兴奋中带着一丝不安：“我测到了一点规律！这些样本的能量残留，在每天特定的几个时间点——大致是子时、卯时、午时、酉时前后——会有极其微弱的、周期性的‘脉动’！虽然非常弱，但确实存在！就像……就像在‘呼吸’，或者在同步接收某种……‘广播’！”

周期性的脉动？同步接收？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这意味着畸变系统并非完全静止或无序运作，它可能存在着某种全局性的“心跳”或“指令刷新”机制！

“如果能掌握这个周期，或许我们能在‘脉动’间隙，系统相对‘迟钝’或忙于内部同步时行动。”谛听分析道，他一直在努力分辨空气中那些杂乱的“信息流”，试图找出规律，“或者，在‘脉动’发生时，也是系统内部信息交换最频繁、可能暴露出更多信息的时候。”

“但同样，那时系统的感知和反应可能也最敏锐。”灰烬冷静地补充。

利弊共存。这既是一个潜在的机会窗口，也可能是一个更危险的陷阱。

玄臻一直沉默地听着，此时缓缓开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知其有律，便当循律而动，避其锋芒，击其惰归。墨渊、天工，继续监测脉动周期，力求精确。谛听，尝试在脉动发生时，集中捕捉特定方向或内容的信息流。灰烬、山魈，据此调整警戒与外出时段。”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林晚和百灵：“物资已有补充，短期内暂无饥馑之忧。然情报仍为重中之重。林晚，汝之‘镜心’，可能于脉动周期内，感知城市能量流向之大变？或可借此定位关键节点，‘锚点’或‘园丁’所在。”

林晚点头，但又有些犹豫：“我可以尝试。但深入感知消耗很大，而且……可能会像陛下动用龙气一样，引起系统的‘注意’。”

“无需深入，仅观其大势流向之变化即可。”玄臻道，“若感不适，即刻收回。百灵，汝为辅，记录林晚所述之感知变化，并与谛听所闻相印证。”

分配已定，众人再次各司其职。船坞内，除了必要的低声交流和研究时的细微声响，重归寂静。时间在压抑而专注的氛围中流逝，窗外，城市的光污染让夜空呈现一种浑浊的暗红色，看不见星辰。

子时将近。

墨渊和天工紧紧盯着他们那简陋的监测装置——几个连接着不同样本、指针微微颤动的仪表，以及一个用收音机零件改装的、能捕捉特定能量频段的示波器（只有一道模糊的光痕）。谛听盘膝坐在墙边，闭目凝神，将全部感知收束，如同张开一张无形的细网，等待捕捉那规律性的“杂音”潮汐。灰烬和山魈隐在出入口的阴影中，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林晚在百灵的陪伴下，于相对安静的一角坐下，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没有试图去“看清”什么，而是放空心神，让“镜心”如同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整个外部能量环境的“光影”与“涟漪”。

起初，是无数杂乱无章的微弱“光点”和“波动”，代表着城市庞杂的人造能量和生命气息。渐渐地，她开始过滤，将注意力投向那些更沉滞、更不和谐的“暗流”……

来了。

几乎就在墨渊低声报出“子时正”的瞬间，林晚“看”到，那些原本散乱分布、缓慢流淌的暗色“能量带”，如同被无形的指挥棒调动，同时产生了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的同步“震颤”！这种震颤并非加强，更像是一种短暂的“归位”或“校准”。整个城市地下，仿佛一张以暗红为底色的、巨大的、缓慢搏动的“网络”，在这一刻，清晰了一瞬！

与此同时，谛听的脸色微微一白，额角渗出冷汗。他听到了！如同万千细微的齿轮在遥远的地心深处同时咬合，发出低沉而统一的嗡鸣；无数加密的、破碎的数据流沿着看不见的管道奔涌交汇；其间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冰冷的汇报声：

“……区域b-7，渗透率稳定，新增‘眼线’十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