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战略复盘:下一步去向何方?(1/2)

深城的午夜,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却未真正沉寂。海风卷着湿凉的雾气,漫过梧桐树梢,轻叩张天放家书房的窗棂。老式木质百叶窗将街灯切割成细碎的金纹,落在铺得满满当当的书桌上,与台灯的暖光交织,在行业报告的字里行间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张天放坐在紫檀木书桌后,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却忘了吸。烟灰积了半寸,在他俯身指向图纸时,簌簌落在一张手绘的系统架构图上——那是他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用不同颜色的马克笔勾勒出的线条,像极了清风道长所说的“灵脉图”,却又带着代码特有的严谨韵律。

他穿着件纯棉白衬衫,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长时间的专注让他眼底布着淡红血丝,但目光落在图纸中央“龙腾互联网生态”几个字上时,却亮得惊人,宛若暗夜中蓄势待发的星辰。桌上的汉卡样品被推到角落,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曾是龙腾的立身之本,如今在他眼中,不过是构建新系统的一块基石。

“咔嗒”一声轻响,书房门被推开一条缝,苏月晴的身影探了进来。她换了身米白色的居家针织衫,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少了几分商场上的锐利,多了些家常的温润。手里端着的白瓷碗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睫毛的轮廓。

“还在熬?”她轻轻推开门,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打断他的思绪。将碗放在书桌一角,瓷碗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厨房温着莲子羹,放了冰糖,安神。”

张天放这才回过神,掐灭烟蒂,指尖在眉心揉了揉,驱散几分倦意。目光掠过那碗莲子羹,汤色清亮,莲子炖得软糯,是他偏爱的口味。“怎么还没睡?”他声音带着些微沙哑,是长时间未说话的缘故。

“你书房的灯亮着,我这当投资人的,哪能安心睡。”苏月晴拉过一把藤椅坐在书桌旁,目光扫过桌上的文件——《计算机世界》的合订本、瀛海威的业务报告、各地信息港的建设规划,甚至还有几张手写的用户需求调研笔记,“上午露台的会开得匆忙,你只说要做互联网,具体的路数,总该给我这个‘财务大管家’交个底。”

她拿起那份用户调研笔记,指尖拂过“拨号上网耗时过长”“信息查询不便”等用红笔标注的问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些都是你让市场部跑遍珠三角网吧收集的?倒是比我请的咨询公司做得还细致。”

张天放没接话,而是将那张系统架构图往她面前推了推,拿起黑色马克笔,在图纸左侧重重一点:“你看这里,这是我们的核心——协议层。”笔尖沿着蓝色线条移动,“汉卡解决的是计算机的‘语言翻译’问题,本质是硬件协议的适配;而互联网,是要解决信息的‘流通协议’问题。这就像修公路,以前我们造了能跑货车的车(汉卡),现在要修一条能让所有车都顺畅通行的路。”

苏月晴的目光随着他的笔尖移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协议层?”她沉吟着重复这个词,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要做类似tcp\/ip的东西?可这是国际标准,我们能插得上手?”

“国际标准是骨架,但血肉要靠本土来填。”张天放的笔尖在“本地化服务”几个字上顿住,眼神锐利起来,“就像汉卡,我们没发明汉字,但我们让计算机更好地识别汉字。互联网也是一样,美国人的协议能传信息,但传不了粤语的俚语,传不了珠三角的货运价格,传不了内地用户需要的高考资讯。这些,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俯身向前,手肘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语速不自觉加快:“你看这个架构,最底层是我们的技术支撑——用分布式服务器解决成本问题,这是陈星团队已经验证过的;中间层是服务协议,整合新闻、邮件、论坛三大核心功能,再接入各地信息港的数据源;最上层是用户端,用‘向导模式’降低使用门槛,就像汉卡的三次‘下一步’一样。”

马克笔在“用户端”三个字上画了个圈,“这三层环环相扣,就像《道德经》里说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们先搭好这个框架,然后让用户来填充内容,让开发者来拓展功能——这才是‘生态’,不是一个封闭的产品,是一个能自己生长的系统。”

苏月晴静静地听着,手指在莲子羹碗沿轻轻摩挲。热气拂过她的脸颊,让她眼神更显清明。“想法很好,甚至可以说野心很大。”她抬眼看向张天放,目光坦诚,“但我要提三个问题,也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坎。”

张天放点头,示意她继续。他知道,苏月晴的价值从不在附和,而在精准地指出问题——她就像代码里的调试工具,总能找到逻辑漏洞。

“第一,融资。”苏月晴伸出一根手指,语气沉稳,“分布式服务器、带宽费用、市场推广,每一项都是吞金兽。汉卡的现金流虽厚,但支撑互联网事业部半年尚可,若想抢占市场,至少需要两千万的启动资金。香港的财团我问过,他们对‘互联网’这个概念半信半疑,要求的股权比例超过30%,这对你的控制权是威胁。”

她顿了顿,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人才。陈星是技术天才,但互联网不是写代码那么简单。我们需要懂网络架构的工程师、懂用户运营的专员,更需要懂政策导向的顾问。90年代的内地,这类人才凤毛麟角,挖人成本极高,而且容易被竞争对手盯上——宋世诚的诚达科技,上周已经在挖瀛海威的技术骨干了。”

最后一根手指落下,她的目光愈发锐利:“第三,政策。互联网是新生事物,相关法规一片空白。今天让你做,明天可能就出台限制条款。瀛海威去年因为发布境外信息,被有关部门约谈过三次。我们要做全国性的信息平台,如何把握这个度?这比技术攻关更难。”

三个问题,字字切中要害,像三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互联网蓝海表面的繁华,露出底下暗藏的礁石。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海风偶尔掠过百叶窗,发出沙沙的声响。

张天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那碗莲子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甜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烟味的苦涩,也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他将碗放回原处,指尖在架构图上缓缓划过,最终停在“协议层”三个字上。

“你玩过积木吗?”他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协议层就是最底层的那块积木,它决定了上面能搭起什么样的建筑。现在的互联网就像一片刚退潮的滩涂,大家都在捡贝壳,而我要做的,是在滩涂上架起栈桥,制定谁能走、怎么走的规则。”

他看向苏月晴,眼神坚定:“融资的问题,你不用急着找香港财团。我打算拆分互联网事业部,单独融资,出让15%的股权,引入战略投资者而非财务投资者——比如各地的电信局,他们有带宽资源,我们有技术,这是双赢。至于股权控制权,我早有准备。”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股权架构文件,推到苏月晴面前,“我和陈星的投票权绑定,加上你手里的股份,足以掌控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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