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兼职（1/2）

许言智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像是踩在一团不真实的云上。在这个以女性为尊的世界里，他的存在显得格格不入。

之前在镜子看过自己的样子，皮肤是健康的淡黄色，缺乏这个世界推崇男性应有的白皙细腻；五官轮廓分明，却失了几分柔美；身高一百七十四厘米，在普遍娇小的男性中堪称“鹤立鸡群”，肌肉线条流畅，是长期锻炼的结果，但这副“脱衣有肉”的身板，在这里却被视为缺乏“温婉可人”的气质。

他就像从原来世界带来的一个错误标签——“男人婆”，硬生生贴在了这个讲究阴柔美的男儿世界里。而“女人公”这个潜在的称呼，更像是一根刺，时时提醒着他的另类。

这样的自己，怎么会引起温可昕那样看似完全符合这个世界审美的女生的兴趣？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觉得对方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或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恶作剧。

“智哥，你自我介绍时提到的‘冒险’，我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呀。”温可昕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柔软的、不容拒绝的好奇，将许言智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

他抬眼望去，上午的光线透过窗户，恰好勾勒出温可昕的侧影。她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波流转间，像盛着细碎的星光，又带着几分小狐狸般的狡黠。

她的目光不似某些女生那样具有侵略性，而是柔和而温暖，如同初春化雪的阳光，能轻易卸下人的心防。

她周身弥漫着一种知心姐姐般的气息，亲切、和蔼，仿佛能包容一切，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和信赖。这份真诚，让许言智原本的戒备心松动了一些。

“我说的冒险，”许言智斟酌着用词，避免透露太多关于原来世界的痕迹，“其实就是去尝试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情，去一些没去过的地方，嗯……算是体验不一样的生活吧。”他的解释有些笼统，甚至带着点笨拙。

“喔。”温可昕轻轻应了一声，优雅地晃了晃翘起的二郎腿。那双修长笔直、线条优美的腿，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不经意间的晃动，像是有根羽毛在许言智心上轻轻搔刮，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她歪着头，眼神中好奇更甚，语气带着一丝俏皮的试探：“那智哥，这次的冒险，可以带上我吗？感觉跟你一起去的话，一定会很有趣。”

许言智确实没想到温可昕会如此坚持。他沉默了片刻，权衡着利弊。毕竟是刚认识的同桌，未来还要相处，关系弄得太僵也不好。或许稍微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之后她就会知难而退了。“行吧，”他最终松口，“放学后你要是有空，就跟我来看看。”

话音刚落，温可昕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星辰藏入她的眼睛里。她兴奋地轻轻拍了下手，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似乎为自己的大胆提议感到些许羞涩，但更多的却是期待：“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今天就不去锻炼了。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和男生一起去‘冒险’呢，真的很期待。”

她说话时，目光灼灼地看着许言智，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

坐在旁边的白云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眼神中闪烁着羡慕和祝福的光芒，但他很识趣地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地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两人留出更多的“空间”。

许言智被温可昕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刻意将视线从那双晃眼的美腿上移开，聚焦在眼前的书本上，内心却在激烈地自我批判：许言智啊许言智，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才刚认识就被美色迷惑了？

别忘了你的身份和教训，在这个世界，妄想依靠别人尤其是女性，最终只会重蹈覆辙！清醒一点！

为了摆脱这种扰乱心绪的魅惑，他几乎是有些急切地掏出了手机，点开与“周姨”的聊天界面。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周姨，下午我带个朋友来店里体验一下，可以吗？”

消息几乎是在发出的瞬间就变成了“已读”，几秒后，周姨的回复就跳了出来：“小许要带朋友来呀？欢迎欢迎！是你同学吗？男孩子好呀，咱们店里的女客人们肯定更开心了，呵呵。”文字后面还跟了个可爱的表情。

许言智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周姨那成熟又带着点调侃的笑容。他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周姨，是女生。不过没关系，可以从我的工资里分一半给她，她应该只是来体验一次，之后未必会常来。”

在这个世界，男性员工因数量相对较少，且被认为能吸引更多女性顾客，基础工资通常是同龄女性的两倍。分出一百五十华币虽然有点肉疼，但许言智想着，只要温可昕体验过这种“平凡”的冒险后失去兴趣，这点代价是值得的。

“哎呀，是女生也没关系的！”周姨回复得很快，“让她做些后勤的活计就好，比如补充甜点、帮忙招呼一下猫咪什么的。一个下午的话，我单独给她开一百华币的工钱，你看怎么样？”

“真的吗？那太感谢周姨了！”许言智没想到周姨如此大方，连忙道谢，“我之后一定更努力招呼客人，多帮店里宣传！”

尽管周姨愿意支付工钱，许言智心里还是打定主意，事后要把自己工资的一半塞给温可昕——毕竟，这种打着“冒险”旗号的打工体验，本质上算是一种小小的欺骗，他心里过意不去。

“跟周姨还客气什么？我家小雨这段时间多亏你耐心辅导，功课进步不少，我还没好好谢你呢。”周姨指的是她正在上初三的女儿，许言智在工作时会抽时间辅导她数学。

“小雨很聪明，一点就通，教起来不麻烦的。那下午我就带她过来了，待会儿见，周姨。”

“好的，小许，待会儿见。”

结束了和周姨的对话，许言智刚松了口气，白云飞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崇拜：“智哥，你太厉害了！开学第一天就……就吸引了温可昕同学的注意！”

许言智额头冒出一根无形的青筋。吸引？这分明是麻烦接踵而至！之前那个李韵沐差点让他刚开学就“名声大噪”，现在这个温可昕，看起来更不好应付。

“云飞，”许言智转过头，表情严肃地看着同桌，“我跟你说，别整天想着靠女生，那不靠谱。男人得自己站着笔直，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才能有真正的出路和尊严。”这是他两世为人的血泪教训。

白云飞被这番“高论”说得一愣一愣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在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周围环境的影响下，女性强大、负责主要社会生产、照顾家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男性依靠优秀的女性获得更好的生活是普遍现象，甚至是许多男性追求的目标。

“可是，智哥，”白云飞挠了挠头，试图理解，“女生天生能力就比我们强啊，而且她们也愿意为我们花钱、照顾我们。

法律也没规定男人不能多娶，将来要是能找到靠谱的伴侣，生活不就能轻松很多吗？像我爸，娶了我妈和小妈，家里的事情基本都是她们操心，他不知道多自在。”

许言智被这番话噎了一下。从现实角度看，白云飞的话在这个世界确实有其逻辑。男女比例、社会结构、法律规范都不同，选择一条看似轻松的路似乎也无可厚非。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一丝动摇：或许，顺应这个世界的规则，找个依靠，真的能避免前世的悲惨结局，过上安稳的生活？

但下一秒，前世冰冷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网恋被骗走全部积蓄后的绝望无助，低声下气向公司预支工资时的屈辱，还有在加班中猝然倒地时那撕心裂肺的不甘……两世为孤儿，他比谁都清楚，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侥幸心理，才是最大的陷阱！

“不，云飞，”许言智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摇了摇头，语气沉重，“你把路走窄了。依赖他人，终有靠山山倒的一天。女人或许靠得住一时，但绝不可能靠得住一世。唯有自己掌握力量和资本，才能在任何世界里都站稳脚跟。”

这话既是对白云飞说，也是对他自己的再次告诫。

白云飞似懂非懂，但他看得出许言智是认真的，便也不再争辩，只是小声嘀咕：“智哥你的想法总是这么特别……不过，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

但他心里暗自决定，自己将来还是要像父亲那样，找一两个情投意合的妻子，过上被照顾的安逸生活。

……

上午的课程果然如传闻一样，没有老师授课，全是自习，显然是给新生们适应新环境的时间。许言智乐得清静，大部分时间都在预习接下来的课程内容。

温可昕似乎也安静下来，没有再打扰他，只是偶尔会托着腮，看似在看书，目光却不时地飘向许言智的方向。

最后一节下课铃响，宣告上午的结束。白云飞热情地邀请许言智一起去尝尝学校食堂的招牌菜。

与此同时，许言智能明显感觉到旁边投来一道期待的目光——温可昕正看着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问：“我们是不是要一起去吃午饭了？”

许言智果断地婉拒了白云飞：“谢了云飞，不过我中午有点事，得去打工的地方一趟，顺便就在那边解决了。”他暂时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打工的具体情况。

然后他转向温可昕，语气尽量自然：“我们走吧？”

温可昕立刻点头，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快步跟上许言智。两人并肩走出教室，穿过渐渐喧闹起来的校园。

许言智注意到，温可昕的身高几乎与他持平，走在一起时，他能清晰地看到她柔顺的发顶和线条优美的颈部曲线。这再次让他感慨这个世界女性普遍的高挑和发育良好。

他们来到校门口附近的一处凉亭等网约车。正值中午，阳光有些烈，亭子提供了难得的阴凉。

温可昕安静地跟在许言智身后，不像刚才在教室里那样活跃，反而显得有些沉默，精神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饱满，只是默默地站在亭柱旁，看着车来车往。

许言智起初并未在意，直到他无意间瞥见温可昕微微蹙起的眉头，和下意识用手按着腹部的动作。

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已经是中午，女生体力消耗大，恐怕是饿了！自己竟然完全忽略了这一点，还让人家干等着跟自己去找地方吃饭，实在是太不体贴了！

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他连忙对温可昕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完，不等温可昕回应，便快步朝着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跑去。

温可昕独自留在亭子里，腹中传来的饥饿感越来越明显，让她的小脸微微发白，流露出些许难受的神情。她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应该先提议去买点吃的垫垫肚子。可是，话已出口，现在再说又显得自己很娇气。

她纠结着要不要趁许言智不在的时候自己去买点吃的，又担心他回来找不到自己，或者让他觉得自己缺乏耐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好印象可能就打了折扣。

就在她内心两个小人激烈交战的时候，许言智已经喘着气跑了回来，额头上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纸袋，径直走到温可昕面前，递给她一个看起来松软可口的大红豆面包和一杯冰镇的冬瓜饮，语气带着歉意：“抱歉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们女生能量消耗大，容易饿。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等到了地方，我再请你吃正经的午餐。”

许言智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检讨。

温可昕完全愣住了。她看着眼前微微喘气的男孩，他额角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递过食物时的手指修长干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在这个普遍认为男性应该被动接受照顾的世界里，竟然会有男生主动、细心地察觉到她的需求，并且不顾形象地跑去为她买吃的？这完全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我……这……”温可昕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脸颊飞起两朵红云。接过面包，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能吃了？不接，又辜负了对方的一片好意，而且自己确实饿得有点发慌。

内心挣扎了几秒，对食物的需求和对这份体贴的珍惜最终还是占了上风。她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面包和饮料，声音细若蚊蚋：“谢……谢谢你，智哥。”内心早已是波澜起伏，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

她撕开包装袋，小口地咬了一下面包。红豆的香甜立刻在口中弥漫开来，松软的口感极大地缓解了胃部的不适。更甜的是她的心，一种被人在乎、被细心对待的喜悦感，像蜜糖一样缓缓流淌。

她偷偷抬眼看向许言智，他正望向马路的方向，侧脸线条清晰，鼻梁挺直，专注的神情有种不同于寻常男生的坚毅魅力。温可昕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这时，他们叫的网约车平稳地停在了路边。许言智确认了车牌号，招呼温可昕：“车来了，我们上车吧。”

车内开着凉爽的空调，与外面的炎热形成对比。许言智大概是上午用脑过度，又加上刚才一阵跑动，车子启动后没多久，一阵困意袭来。

他本想强打精神，但车厢的摇晃和舒适的座椅如同催眠曲，他的眼皮渐渐沉重，最终靠着车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温可昕则是第一次和年龄相仿的男生单独乘坐一辆车，而且距离如此之近，她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有些拘谨地坐着，背没有靠着座椅，留有一丝缝隙。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生怕自己任何一个不雅的动作会破坏在许言智心中的形象。

温可昕既不敢大声呼吸，又忍不住好奇地想看看旁边的许言智在做什么。于是，她假装看向窗外的风景，眼角的余光却悄悄地瞥向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