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蜜饮闲谈有人忧，云绕鹿身缘语游（2/2）

周云雨似乎察觉到了兰鹿苑情绪的细微变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兰鹿苑回过神，对周云雨感激地笑了笑，心底却更加坚定了要调整自己方式的念头。

兰鹿苑不能再依赖酒精带来的虚假勇气，也不能再让情绪如此轻易地外露。她需要学习，像李韵沐那样，更冷静、更智慧地接近他，即使那可能意味着更漫长的等待和更迂回的道路。

夜色渐深，猫屋咖啡里的客人们陆续离开。

许言智和周云雨开始做打烊前的收拾。兰鹿苑也站起身，她走到柜台前，酒气散去，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七分从容，只是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柔和的波动。

“言智，云雨，今晚打扰了，我也该走了。”她的声音温和有礼，“谢谢你的解酒饮料……和关心。”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很轻，却清晰。

“路上小心，鹿苑姐。”许言智点点头，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兰鹿苑又对周云雨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她的背影挺直，步伐平稳，与来时已判若两人。

然而，就在兰鹿苑推开店门，夜风涌入的刹那，许言智看着她即将融入夜色的侧影，脑海中忽然闪过她今晚带着酒意出现的模样，以及上次她在街边醉倒的狼狈。虽然她现在看起来清醒了不少，但酒气未必完全散去，情绪也未必真正平复。

许言智摸了一下脑，另一只手轻轻拉起身边周云雨的手，掌心带着一丝犹豫的微温，声音压低，带着商量的口吻：“小雨，我……能去送一下她吗？她喝了酒，一个人回去我不太放心。”

周云雨抬起头，看着许言智。店内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映得他眼中的神色格外清晰——那里并非单纯的关心，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带着灰色边缘的忧虑，以及一种寻求她理解与同意的、近乎恳切的渴望。

他握着她的手指微微收紧，不是在施压，更像是在寻求某种支撑和许可。

周云雨的目光在许言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将他眼中那份真切的担忧与小心翼翼的恳求尽收眼底。

随即，她弯起眉眼，露出了一个明媚而理解的笑容，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拉着自己的手背上，温暖而包容。

“当然可以呀，许哥哥。”她的声音清脆而柔和，没有半分勉强，“快去吧，送送兰学姐是应该的。我这里没关系，正好可以帮妈妈收拾一下。”

许言智看着周云雨真诚而坦然的笑脸，心头那股因为顾虑她感受而产生的紧绷感，瞬间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热的暖流和更深的感激。

“谢谢你，小雨。”他郑重地说，随即松开手，转身快步朝着门口那即将消失的背影追去。

周云雨站在原地，看着许言智追向兰鹿苑，唇边的笑意依旧，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被他握过的手，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以及那份因在乎他人而产生的、值得珍视的温柔。

店门外，即将初夏的夜晚街道清冷。许言智几步追上兰鹿苑：“鹿苑姐，等一下。”

兰鹿苑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到许言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都喝了酒，应该没有开车来的吧。我送你到前面路口打车。”许言智走到她身侧，语气平静自然，仿佛这是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兰鹿苑看着他，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心底那股暖意再次弥漫开来。两人并肩，沉默地走向灯火通明一些的路口。

街道上行人稀少，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许言智走在兰鹿苑身侧，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既不算疏远，也未有逾矩的亲近。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猫咖里温暖的咖啡香，也似乎让兰鹿苑残存的最后一丝酒意彻底清醒。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这份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宁。

“其实……我真的没事了。”兰鹿苑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轻柔，“酒劲已经过去了。”

“嗯。”许言智应了一声，目光看着前方亮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缓缓驶来，“我知道。只是……送到这里，比较放心。”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别这样了，鹿苑姐。想来店里，随时欢迎，但……要好好的来。”

他的话依旧简洁，甚至有点笨拙，但那份深切的关心和隐约的责备，却比任何华丽的语言都更有分量。

兰鹿苑停住脚步，转身面对他。路灯的光洒在她脸上，映照出眼中复杂的情感——感激、羞愧、动容，还有一丝被珍视的悸动。“我知道了，言智。真的……谢谢你。”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许言智抬手拦下了那辆出租车，替她打开后座车门。“上车吧，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他本想说“报个平安”，话到嘴边又换了个更自然的说法。

兰鹿苑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坐进车里。许言智关上车门，对司机报了兰鹿苑公寓的大致区域。

车子缓缓启动，汇入夜晚的车流。许言智站在原地，看着尾灯消失在拐角，这才轻轻舒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当他回到猫屋咖啡时，周云雨已经快收拾完了。她看着许言智，眼中带着了然和一丝笑意：“许哥哥，你把兰姐姐送上车啦？”

“嗯。”许言智重新系上围裙，拿起抹布，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静，笑着道：“我们也快点收拾完吧，不早了。”

周云雨没有再多问，微笑“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