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请安的白莲花(1/2)

苏韵瑾踏入福寿宫正殿时,太后的笑声正朗朗传来,透着许久未闻的畅快。

“好,好!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太后的声音里满是欣慰,“几个月了?你还年轻,身子是第一要紧的,千万仔细些。皇后啊,”她转向一旁端坐的皇后,语气郑重,“你是六宫之主,沈淑仪这一胎,哀家可就托付给你照看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内务府去办,若有不妥,直接来回哀家。回头哀家也同皇帝说说,让他多去永和宫瞧瞧你……”

话音未落,苏韵瑾已仪态端方地行至殿中,敛衽行礼,声音清越柔和:“儿臣给母后请安。远远便听见母后笑声,真是难得,不知是何等喜事,让母后这般开怀?”

荣太后闻声,目光转向她,那眼神里先前对沈淑仪的慈和未完全褪去,却迅速掺入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审视,更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恨铁不成钢”。她没直接回答苏韵瑾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直率与压力:

“你还好意思问?”太后微微蹙眉,指尖点了点她,“皇帝一个月里,倒有大半个月都歇在你锦绣宫。哀家是过来人,知道你们年轻,情分浓些也是常理。可你看看人家沈淑仪,承宠的日子比你少?如今已有了好消息。你呢?一点动静也无!”

太后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平坦的小腹,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规训意味:“如今皇嗣传承是天大的事,关乎国本。你既承恩深重,更该识大体,懂分寸。皇帝的心在你那儿,哀家知道,但你也莫要总‘霸’着他。沈淑仪如今是双身子的人,情绪最是要紧,皇帝多去宽慰、陪伴,于龙胎安稳有益。这是新朝第一脉皇嗣,意义非凡,你万不可在这个时候使小性子,耍小脾气,要顾全大局,明白吗?”

苏韵瑾听完太后这番直白的敲打,非但没有惶恐认罪,反而将身子一软,更弯下几分。她仰起脸,那张被时光与权势淬炼得愈发雍容明艳的面容,此刻却刻意染上了三分委屈、七分娇嗔。菱唇微瘪,一双秋水眸子里霎时蒙上薄薄水雾,欲落未落,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晶莹的光。

“母后——”她拖长了尾音,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意,“您这可真是冤枉死臣妾了!我哪里就‘霸占’皇上了?我若是真那般不懂事,沈妹妹……又怎会有这般天大的福气呢?”

她说着,眼波流转,似嗔似怨地望向太后,那目光纯粹又依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只向最亲厚的长辈倾诉:“母后,您可不能因为沈妹妹有了喜,就不疼阿韫了呀!”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继续道:“这孩子有福气,来得正是时候,臣妾心里也替沈妹妹高兴着呢。皇上乃天下之主,英明神武,心怀四海,这等关乎皇嗣传承的大事,他自然比谁都放在心上,何须臣妾等多言?皇上的心意,又岂是我们这些深宫女子可以左右、敢去左右的?”

她微微前倾,姿态更显亲近,语气却愈发诚恳:“臣妾最是听话了,母后和皇上的教诲,字字句句都记在心里。在宫中,臣妾自问行事也算和善宽厚,从不敢与人交恶。母后您细想想,可曾听过旁人说道臣妾半句不是?” 话音落下,那蓄在眼眶里的泪珠终于恰到好处地滚落一颗,沿着白皙脸颊滑下,留下一道浅浅湿痕,更衬得她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荣太后被她这一连串的娇声软语、眼泪攻势弄得一怔。眼前这张脸,美得惊心动魄,此刻带着委屈撒娇,眼波如丝,泪光点点,饶是她年事已高,见惯风月,心口也不由自主地轻轻一跳。她下意识伸出手指,带着几分无奈与纵容,轻轻点了一下苏韵瑾光洁的额间,嗔道:“你这孩子!哀家何时偏心了?净会胡搅蛮缠!”

然而,太后心中却暗叹一声,几乎要骂出声来:真是个修炼成精的小妖精!这般颜色,这般情态,这般拿捏人心的功夫,莫说是她那正当盛年的皇帝儿子,便是自己看着,硬起来的心肠也软了三分。怪不得把皇帝迷得五迷三道,一个月里除了她不便的那几日,几乎都宿在锦绣宫。自己明里暗里劝过皇帝多少次了?皇家子嗣为重,要雨露均沾。可皇帝每次都是面上恭敬应着,转头便忘,说多了,他甚至还会流露出些许不耐,反过来“教育”她:“母后,儿臣何时只宠辰贵妃一人了?后宫各处,儿臣也常去走动。只是其他人……实在非儿臣所喜。朕乃一国之君,对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多眷顾几分,难道也不成吗?”

想到儿子那理直气壮又带着点叛逆的回答,再看看眼前这哭得梨花带雨、句句在理(至少表面如此)的“罪魁祸首”,荣太后顿感一阵无力。是了,这辰贵妃,确是个会来事的。她待我这老婆子,那份细致周到,倒像是真搁在心上的。有时我私下里将她与皇后比较,皇后虽也恭敬孝顺,但总隔着一层规矩,少了些活泛气儿。辰贵妃不同,我但凡有些头疼脑热,胃口不佳,她必是亲自过来瞧着煎药,与冯太医细细商讨方子,总想着如何让我更舒坦些。这一年多下来,这份用心,做不得假,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人老了,图的不就是这份被真心惦记着的暖意么?她平日里在我面前使些小性儿,撒个娇,我瞧着反倒觉得鲜活,也就不去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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