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皇上看中了(2/2)
太子执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掠过那抹鹅黄身影时,眼底掠过一丝惊澜。他自幼长于深宫,见惯丽色,却从未有一人能将清纯与明艳糅合得如此恰到好处——似初绽杏花沾了晓露,偏又染上三分晚霞的秾丽。
凌王手中把玩的玉珏不知不觉停了转动。他常涉风月场,自诩识尽京都佳丽,此刻却暗自心惊:这般人物,为何从未在宴游中得见?
瑞王素来爱美人,此刻也不禁微微前倾,目光深敛。他瞥见那女子垂首时颈间一段如玉的曲线,忽然觉得往日读的那些“倾国倾城”字句,终究浅薄了,这不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女子吗。
宣王指节无声扣住案缘,心中暗忖:京都何时藏了这般人物?
皇上竟不自觉地向前急行两步,眼中难掩惊艳之色:“你是哪家的姑娘?”
阿韫闻言微微躬身,刚要轻声回话,却见吴夫人已从座位上匆忙起身,疾步至御前俯身跪下:
“皇上恕罪,此女乃臣妇家中相爷前些时日所认的义女。原是相爷一位故交临终托孤,相爷感念旧情,便将她收在名下教养,因而尚未及禀明宫中。”
皇上目光仍停留在阿韫身上,闻言朗声一笑,虚抬手道:“何罪之有?快起身吧。”又转向阶下少女颔首赞叹:“原来是顾相家的女儿……好,好!相爷果然会养女儿,府中连义女都出落得这般出众。”
众人见此情形,俱是心头一震,彼此交换的眼神中满是惊疑。今日分明是为几位皇子择选王妃,皇上这般神态语气,倒像是自己瞧中了这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席间几位娘娘已暗暗蹙眉。此女看去年方二八,而皇上早已过不惑之年,若真纳入后宫,岂不落得个君夺子媳的名声?传扬出去,皇室颜面何存!
几位皇子虽面色如常,却皆垂眸不语。太子指尖摩挲着玉扳指,凌王端起茶盏掩去眼底一丝讥诮,瑞王则与宣王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命妇席间已有夫人以扇掩面,低声对身旁人道:“顾相这义女怕是福祸不清……这般容貌,放在今日这场合,不知最后是啥情况。”
皇上凝望着阶下那抹鹅黄身影,眼底暗流涌动。日光拂过她衣缘的金线,恍若将他半生煊赫照得透亮。四海皆属王土,万民皆为王臣——这山河俱在他掌中,为何偏这倾世之色不能入他怀袖?
他指腹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目光掠过几位垂首的皇子。少年人怎懂得珍藏明珠?不过三五载新鲜,终究辜负春光。而这江山永固,帝王长在,合该由他来庇佑这殊色,将这枝堪比玫瑰牡丹花栽进玉砌雕栏。
内侍监窥见圣容眼底的深意,悄然将拂尘换了个手——今日这选妃宴,怕是要生出意外变数。
阿韫微微垂首,纤长的睫毛在玉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阴影,唇角却弯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好一个天下之主。她在心底冷笑,这万里江山养出的,不过是更贪婪的胃口。皇上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与市井之徒见着珍宝时的神情并无二致——只不过他掌有生杀大权,便自以为能肆意攫(jué)取。
她佯装惶恐地绞紧袖中丝帕,任由吴夫人战战兢兢地代她回话。目光掠过御座旁几位神色各异的皇子,最后定格在最中间的帝王。
你认为你可以掌控所有人。阿韫在无人可见处轻轻挑眉,像看一出与己无关的好戏。这盘棋,才刚刚开始呢,那就让我们共同入此局吧。
阿韫正暗自思忖,忽被太监一声尖利的皇上起驾——打断了思绪。
只见皇上已起身整理袍袖,对皇后淡淡道:给皇子们选妃的事,皇后多费心。又扫向几位皇子,皇儿们都随朕回宫,尚有政务要议。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谁听不出是要将皇子们都支开?太子垂首应,凌王却几不可察地蹙了眉——父皇这是连让他们与贵女们交谈的机会都要断绝。
玉辇仪仗渐远,园中众人齐刷刷跪倒: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