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流与宣言（1/2）

无形的墙

塔吊危机在陈诺与老周联手之下，有惊无险地化解。经此一役，陈诺在工地上的地位发生了微妙而彻底的变化。他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被使唤、被忽视的“哑巴”力工，尽管他依旧沉默寡言，干着最基础的活计，但无论是施工员还是包工头，见到他都会客气地点点头，甚至带着一丝请教的神情。赵凯虽然心中芥蒂未消，却也不得不默认了这种变化，至少在有技术难题时，他不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听取陈诺的意见。

然而，这种用实力赢来的尊重，却无法穿透另一堵无形的墙。当陈诺试图向项目部、甚至通过赵凯向上级公司反映关于老工业区保存的价值与可能性时，他得到的回应永远是程式化的敷衍：

“小陈啊，你的想法很好，很有社会责任感。但这是市里的整体规划，鼎峰集团是合法中标，拆迁重建是为了城市发展和民生改善，我们工程单位，只管按图纸施工，这些大局上的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几次碰壁之后，陈诺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强大而统一的力量，在将所有不同的声音隔绝在外。他仿佛一拳拳打在柔软而厚实的棉花上，无处着力。

林悦的调查报告

傍晚收工后，陈诺在工地外那家嘈杂的小面馆里，再次见到了林悦。这一次，她不再是单纯的采访者，更像是一位携带着关键情报的盟友。

她将一个文件夹推到陈诺面前，神色凝重。

“我查过了，‘鼎峰集团’的背景比想象中更深。他们在旧城改造项目上经验丰富，但也争议不断，之前就有过强行拆除有历史价值建筑的先例。”林悦翻开文件，指着一份复印件，“更关键的是，他们为这个‘紫金府’项目造势，核心宣传点就是‘彻底告别脏乱差的旧工业区，打造现代化宜居新城’。舆论已经被他们引导，现在主流声音都是支持拆迁的。”

陈诺一页页翻看着文件，里面包括鼎峰集团的背景资料、项目规划图，以及一些剪报和网络评论截图。冰冷的文字和数据，勾勒出一场几乎不可逆转的洪流。

“而且，”林悦压低了声音，“我怀疑他们的拆迁评估报告有问题。按照常规，对这类有一定历史的工业建筑群，必须进行严格的结构安全和历史价值评估。但他们提交的报告非常简单潦草，几乎全盘否定了其保留价值，结论就是‘无保留必要，建议整体拆除’。这太快，太绝对了。”

陈诺抬起头，眼中锐光一闪：“报告能弄到吗？”

林悦摇了摇头：“正式版本很难，属于商业机密。但我有朋友在相关部门，可以想办法看到一些非关键部分。问题是，就算报告有问题，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也很难在程序上推翻它。”

夜探与冲突

夜色深沉，月光为废弃的老工业区披上一层凄清的银纱。陈诺凭借着儿时的记忆，熟练地从一段破损的围墙翻入。他手里拿着强光手电和父亲的笔记本，他要亲自为这片父亲倾注心血、如今危在旦夕的厂区，做一次最详尽的“体检”。

高大的厂房如同沉默的巨兽，斑驳的墙体诉说着岁月的沧桑。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混合的陈旧气味。他走到厂区核心，那台巨大的、如同史前巨兽骨架般的万吨水压机前，停下了脚步。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冰冷，庞大，却凝聚着一个时代的工业力量和智慧。

陈诺打开笔记本，借着手电光，对照着父亲绘制的结构图和水压机各个关键部位，仔细查勘。他轻抚着冰冷的钢铁支架，测量着关键构件的锈蚀程度，验证着笔记本上父亲标注的每一个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