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砝码与光（1/2）

——昆仑天际——

赤红色的能量洪流，如同昆仑山脉泣出的血泪，自残存的山体炮台中喷薄而出，撕裂了弥漫的硝烟与破碎的护盾残光。那不是精确的外科手术，而是凝聚了整个基地决死意志的、燃烧根基的舍身一击。

目标：轨道轰炸舰a。

“星芒”提供的打击方案被推演到极致，所有冗余计算和保险机制都被剥离，只剩下最简单、最直接的穿透路径与能量爆发模型。昆仑透支的龙脉能量，则被强行塑造成最狂暴的攻坚钻头。

赤红洪流与敌舰a重新亮起的护盾碰撞的瞬间，没有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湮灭”了一块的诡异寂静。紧接着，是超出所有仪器量程的刺目白光！

白光过后，敌舰a庞大的舰体上，一个前后贯穿的、边缘呈熔融琉璃态的恐怖巨洞赫然在目！巨洞周围的护盾发生器和装甲结构如同被无形巨手揉烂的废纸，扭曲、碎裂、飘散。整艘战舰的动力核心彻底熄灭，化作一坨在惯性作用下缓缓翻滚的太空废铁。

代价是惨重的。

昆仑山体内部，传来地脉断裂般的沉闷巨响。主控中心剧烈晃动，超过一半的屏幕瞬间黑屏，刺鼻的焦糊味和尘埃弥漫开来。能量读数断崖式下跌，许多区域的照明彻底熄灭，陷入黑暗。更致命的是，与龙脉核心直接相连的几处关键能量导管发生了剧烈爆炸，引发了连锁坍塌。

“龙脉核心传导管道损毁超过60%！基地整体能量供应下降至警戒线以下！”

“山体结构多处出现大规模裂隙！三号、七号生活区失联！”

“人员伤亡报告正在统计…预计…”

秦岳咳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靠着控制台才勉强站稳。他的视野已经模糊，耳边是持续的嗡鸣。但他知道，战斗还未结束。还剩一艘敌舰c，虽然也被刚才的爆炸波及，护盾闪烁不定，但主武器系统似乎仍在运转。

敌舰c似乎也被昆仑这同归于尽般的反击震慑，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谨慎地拉开距离，同时释放出更多的电子战无人机和侦察单元，显然在重新评估这个“低等文明”堡垒的危险性。

这短暂的喘息，是用无数生命和昆仑半条命换来的。

“指挥使！你必须立刻撤离到深层避难所！”参谋长冲过来想要搀扶秦岳。

秦岳挥开他的手，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主控中心，掠过那些满脸烟尘、带伤却依然坚守岗位的操作员，最后落在苏清寒所在的实验室方向。

“苏博士…‘星芒’…状态如何？”他的声音微弱却清晰。

苏清寒的影像出现在尚能工作的副屏上，她脸色苍白，实验室也受损严重，但眼神依旧镇定：“‘星芒’本体无碍，与陈诺的远程链接因龙脉扰动暂时中断，但已记录下敌舰c在受创和规避时的全部能量特征。正在生成新的…干扰与弱点分析。但我们的能量不足以支撑下一次同等强度的攻击了。”

“不需要攻击…”秦岳喘了口气，目光投向头顶那片被敌舰阴影笼罩的、破碎的“天空”，“…我们需要的是时间。为陈诺…为‘龙吟’…为所有还在战斗的人…争取时间。”

他缓缓挺直脊梁，仿佛将生命中最后的力量都灌注其中。

“启动…‘最终协议：地脉沉眠’。”

命令一出，主控中心内所有知晓该协议含义的高级军官，脸色瞬间惨白。

“指挥使！不可！那会彻底封印昆仑龙脉核心至少十年！期间基地将失去所有主动防御和大部分能源，变成…一座死城！”一位老将军颤声道。

“但也会让敌人的能量扫描彻底失效，将昆仑‘隐藏’起来。”秦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要火种还在，只要‘星芒’和陈诺还在…昆仑的牺牲，就是值得的。执行命令。”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那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只剩下深沉的托付与不容置疑的决绝。

沉重的寂静中，代表着文明最后堡垒自我封存的指令，被逐级确认、执行。

昆仑山体深处，那枚跳动不息、给予这片土地生机与力量的龙脉核心，开始被一层层古老而强大的封印符文缓缓包裹、隔绝。整座山脉的能量脉动，如同巨兽的呼吸，逐渐微弱、平缓，最终…归于死寂。

外界看来，昆仑主峰及周边区域，仿佛瞬间“熄灭”了，变成了与周围山峦无异的、冰冷沉默的岩石。敌舰c的扫描波束反复掠过，却只能得到一片贫瘠的能量真空反馈。

它徘徊了数分钟，最终似乎判断这个威胁已经“消亡”，调转方向，与半残的敌舰b一起，朝着其他预定打击区域缓缓驶去。

昆仑，以自我沉寂为代价，暂时退出了这场惨烈的角逐。

但火种，已被传递出去。

希望的砝码，转移到了另一端的天平之上。

——万象观测所——

陈诺对昆仑发生的惨烈一无所知。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古老声音提出的问题，以及悬浮于前的“概念基弦”所散发的、令人灵魂颤栗的“重量”之中。

【“当星辰的阴影吞噬故土的光辉，守护者应手持何种光芒，方可照亮归途，而非焚尽所爱？”】

问题在他意识中回响。这不是一道战术题，而是直指力量本质与使用界限的终极诘问。纯粹的力量？智慧？牺牲的觉悟？似乎都对，又似乎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