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同心之链(1/2)
爆炸的轰鸣与刺目的光芒充斥了整个宴厅。
气浪如实质的墙壁般推开,残存的桌椅碎片、碎裂的杯盏、乃至那些扭曲的宾客残躯,都被狠狠掀飞,撞在墙壁、廊柱上,噼啪作响。浓郁的墨色邪力与月无心引爆的凶煞蛊毒、厉千澜残余的浩然正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团不断翻滚膨胀的、色彩诡谲的混乱能量云,将主位附近彻底淹没。
赵无妄在气浪及身前便已伏低身体,将身旁的沈清弦和苏云裳护在身下,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冲击感。他能感觉到左臂胎记在混乱能量冲击下剧烈跳动,仿佛被投入滚油的冰块,既有被侵蚀的阴寒刺痛,又有某种本能的、对抗性的灼热。
厉千澜那边,扩张的光罩在爆炸首当其冲,剧烈闪烁后如同泡沫般破碎,但他与萧墨也及时找到了掩体(一张翻倒的厚重实木长案),虽被震得气血翻腾,却未受重创。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团翻滚的能量云。
成功了么?
月无心那决绝的一击,能否重创甚至击杀钱夫人,打断这场“血宴”?
能量云缓缓散开、沉降。
首先露出的,是半跪在地、以双刃支地的月无心。她紫衣破损多处,露出里面暗色的软甲,发髻散乱,唇角挂着刺目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刚才那搏命一击消耗巨大且受到了反噬。但她的一双媚眼,却依旧亮得骇人,死死盯着前方。
主位区域,一片狼藉。华丽的高背椅已然粉碎,地毯被腐蚀出焦黑的坑洞。钱夫人依旧站在那里,只是形象已大变!
她身上那件锦袍多处破损,露出下面并非人类的肌肤——那是如同凝固的、暗红色血块般的物质,表面布满了蠕动的血管状纹路。她的脸,一半还保留着过度妆容的痕迹,另一半却已完全“融化”,流淌着粘稠的暗红液体,眼窝深陷处燃烧着两团跳跃的、充满无尽贪婪与恶意的血焰。她的双臂,自手肘以下,已化为两条由无数细小触须和血块凝结成的、不断滴落粘液的扭曲肢体,刚才那面抵挡攻击的墨盾碎片,正被这些触须缓缓吸收。
她没有死,反而因为核心的邪力被剧烈冲击,显露出了更本质、更恐怖的形态——融合了“血宴”所有受害者怨念、贪婪、虚荣,以及钱夫人本身扭曲灵魂的聚合体!
“嗬……嗬嗬……”她从喉咙里发出非人的、漏气般的笑声,声音如同金属刮擦,“竟能伤到我……很好……你们的‘味道’,一定比那些废物更加鲜美……更能滋养我的‘盛宴’!”
随着她的话语,整个宴厅的地面、墙壁,那些泼洒的酒液、肉糜、乃至宾客残骸,都开始蠕动、汇聚,化为更多粘稠的暗红色物质,如同有生命的潮水般,向着她涌去,修补着她受损的躯体,并让她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庞大、邪恶!
更可怕的是,四面铜镜虽然光芒黯淡了许多,镜面也布满裂痕,但并未完全失效。残存的墨色触手依旧从镜中伸出,与地面涌动的暗红物质结合,化作一条条更加粗壮、布满吸盘和利齿的、如同巨型章鱼触手般的怪物,在空中狂乱舞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血宴之主……”沈清弦喃喃道,异瞳中映出那不断膨胀的、由纯粹恶意与怨念构成的恐怖轮廓,“梦境的核心怨念……完全具现化了!”
“不能让她继续吸收恢复!”厉千澜抹去嘴角血迹,强行压下内腑震荡,眼神锐利如刀,“趁她现在形态未稳,合力攻击!”
然而,话虽如此,如何攻击?分散的力量,刚才月无心的搏命一击已经证明,难以真正撼动其根本。这“血宴之主”已非单一邪物,它似乎与整个梦境空间、与所有被吞噬的怨念相连,力量近乎无穷,恢复力惊人。
赵无妄大脑飞速运转。胎记的预警和共鸣感让他明白,这怪物身上的邪力,与古画诅咒同源,甚至更加“浓缩”。硬拼消耗,他们绝无胜算。必须找到其真正的“核心”,一击必杀,就像对付厨房邪灵时毁掉玉佩那样。
可是,核心在哪里?沈清弦的异瞳能看到吗?
“清弦!”他疾声问。
沈清弦紧抿嘴唇,灰眸中光芒流转到极致,额角已渗出细汗。她竭力穿透那层层翻滚的、浓郁到化不开的怨念血光,试图寻找其能量最凝聚、最稳定的那个“点”。但“血宴之主”的形态在不断变化、吸收、重组,核心的位置也随之飘忽不定,且被重重最污秽的邪力包裹,难以锁定。
“在变……它全身都可以是核心,也可以随时转移……除非能同时攻击多个关键节点,或者……用更强的力量,暂时‘定’住它的形态和能量流动!”沈清弦语速极快,声音带着力竭的微颤。
更强的力量?暂时定住?
赵无妄目光瞬间扫过全场:厉千澜的浩然正气至阳至刚,但对这融合了复杂怨念的怪物效果似乎被稀释;月无心的蛊毒诡异难防,可对方根本无固定“肉身”;萧墨的刺杀之术需要精准弱点;自己的胎记力量似乎有针对性,但太微弱且难以控制……
除非……将这些力量结合起来?不是简单的各自为战,而是真正的、深层次的配合,甚至……融合?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闪过。
“厉大人!月姑娘!萧墨!”赵无妄高声喝道,声音压过怪物的嘶吼与触手挥舞的破风声,“听我说!我们不能各自为战!清弦能看到它能量流动的关键节点,但需要时间锁定!我们需要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们所有人的攻击,在瞬息间,同时命中它多个要害,并且互相增幅的机会!”
厉千澜和月无心同时看向他,眼中露出思索。萧墨也凝神倾听。
“怎么做?”厉千澜沉声问。他意识到赵无妄可能有某种战术,虽然听起来冒险,但眼下别无选择。
“结阵!一个临时的、能将我们部分力量联结起来的阵!”赵无妄语速飞快,“不需要复杂阵法,只需我们六人,以特定方位站立,将精神、内力(或蛊术、正气)通过某种方式短暂共鸣!以清弦为‘眼’,锁定目标;以厉大人和月姑娘的力量为‘锋’,一正一奇,主攻破防;我和萧墨为‘翼’,伺机补刀,攻击清弦指出的次要节点;云裳居中策应,观察全局,必要时以凡人之念干扰其纯粹恶念(这是沈清弦之前破‘画皮之夜’时得到的启发,纯净意念有时能动摇怨念)!”
这个计划大胆到近乎荒谬。将六人截然不同,甚至可能互相冲突的力量短暂联结?还要精准协同攻击多个瞬息万变的要害?
但赵无妄的眼神却出奇地冷静和笃定:“我们之间,经历过‘画皮’、‘地宫’,如今又共抗‘血宴’,早已不是陌路。信任,就是我们最好的‘阵基’!厉大人,你信得过月姑娘的蛊术不会反噬吗?月姑娘,你信得过厉大人的正气不会伤你吗?萧墨,你信得过我的判断吗?还有清弦,云裳,你们信得过我们所有人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厉千澜看着不远处气息萎靡却眼神倔强的月无心,想起她刚才不顾生死突击,想起她之前在地穴封印龙气结晶时的果断(哪怕让他恼火),也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对族中圣物的执着……他沉默一瞬,重重点头:“可试!”
月无心擦去嘴角血,看着厉千澜那即便狼狈依旧挺直的脊梁,看着赵无妄眼中的决意,再看看沈清弦和苏云裳眼中的信任,忽地嫣然一笑,哪怕脸色苍白,这一笑也带着惊心动魄的妖娆:“有趣。老娘这辈子还没跟‘官爷’这么玩过。信了!”
萧墨沉默点头,站姿微微调整,已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我可以试试同时锁定最多三个最稳定的能量节点,但时间极短,可能只有一息!”
苏云裳用力点头,尽管心跳如鼓,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血宴之主”触手挥舞的规律和地面暗红物质流动的方向。
“好!”赵无妄精神一振,“那就以‘六合阵’为基,我们六人占六方!清弦居‘眼’位(中),云裳旁护;厉大人占‘天’位(前),月姑娘占‘地’位(后),正奇相合;我与萧墨分占‘左’、‘右’翼位!现在,向中心靠拢,注意彼此气息,尝试感应!”
六人迅速移动,按照赵无妄所指方位站定,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六边形,将翻滚的暗红物质和舞动的触手暂时逼退出一小片区域。
站定的瞬间,六人都不由自主地收敛心神,尝试去感应身旁同伴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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