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称帝与三分(1/2)

黄龙元年(公元229年)春,武昌江畔的祭坛高耸入云。孙权身着玄色冕服,头戴十二旒冠,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与仪仗的拱卫下,一步步登上受命于天的祭坛。燔柴的烟雾直上云霄,钟磬雅乐响彻大江。当他从太常手中接过那方精心凋琢的玉玺(非传国玺),正式宣告“皇帝臣权,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只……”时,一个在江东酝酿了数十年的梦想,终于照进了现实。

称帝大典极尽奢华威仪,孙权多年的郁结与野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释放。从讨逆将军、吴侯、吴王,到如今的大吴皇帝,他走了一条与曹丕“禅让”、刘备“续统”都不同的道路——凭江东基业,自立为帝。

典礼后,孙权于新建的武昌宫(暂为行宫)大宴群臣,意气风发:“汉祚已终,天命靡常。曹丕篡逆,刘备托名,皆非真主。今朕绍继江东,奄有荆扬,交广宾服,甲兵强盛,上承天意,下顺民心,正位称尊,以安社稷,有何不可?”

丞相顾雍领衔称贺,文武山呼万岁。然而,在喜庆的表象下,清醒者如陆逊、诸葛瑾等人,心中却隐有忧虑。称帝固然满足了孙权的功业心与江东士族的政治诉求,但也意味着吴国将彻底放弃“尊汉”旗帜(尽管早已名存实亡),以完全独立的姿态,卷入与魏、蜀的全面竞争中。更重要的是,北方那个不称帝却实力日增的“玄鼎”,对此将作何反应?

孙权显然早有计较。他于次日连发数道重要诏令:

一、定都建业(从武昌迁回),改元黄龙。

二、追尊父亲孙坚为武烈皇帝,兄长孙策为长沙桓王。

三、大封功臣,以顾雍为丞相,陆逊为上大将军,诸葛瑾为大将军,其余文武各有升赏。

四、遣使持国书、礼物,分赴洛阳、成都、以及——逐鹿城。

这最后一道命令,在朝堂引起了一些微妙波澜。赴洛阳、成都乃题中应有之义(无论敌友,新帝登基需告之天下),但特意遣使至不称帝的“玄鼎”,其用意便颇堪玩味了。

“陛下,”老臣张昭(已罢官闲居,但仍有时被咨询)委婉提醒,“‘玄鼎’张明远,僭越称制,不行帝号,实属悖逆。我大吴正位,遣使往告,恐……恐有损国体,抑或助长其气焰?”

孙权捋着紫髯,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子布(张昭)只知其一。张明远不称帝,乃其自知根基未稳,或标新立异耳。然其实力,不可小觑,雄踞幽并,虎视中原。今朕正位,天下三分之势愈明。遣使往逐鹿,一则是示之以礼,探其虚实;二则嘛……”他微微一笑,“若能说动其与朕通好,哪怕只是默许,则我江东北顾之忧可减,可更专力于淮南,或西联蜀汉。即便不成,亦让曹丕……哦,是曹叡小儿,知道我孙仲谋交游广阔,非他可轻易困死。”

他心中还有一个更深的算计:若能以皇帝之尊,与“不帝”的“玄鼎”建立某种对等联系,岂不是在实际上抬高了自身的地位,暗示自己才是“天下共主”的唯一合法皇帝代表?而曹叡、刘禅,不过是篡逆与偏安之君。

孙权的国书与使者,如同投入三个不同温度池塘的石子,激起的反应截然不同。

洛阳,魏宫。

曹叡接到吴使送来的、措辞倨傲的“告天命书”,气得脸色发青,当场将国书掷于地上。“碧眼小儿!不过窃据江东一隅,安敢僭称皇帝,与朕并列!其父兄不过汉室一吏、一将,有何功德于民?有何血胤于天?无耻之尤!”

他立刻召集重臣,欲下诏声讨,甚至有人提议借此机会,兴兵伐吴,以正天威。

司马懿却出列劝阻:“陛下息怒。孙权称帝,意料之中,其意不过在稳定内部,与蜀汉争正统名分。此时我若大张旗鼓讨伐,一则西线诸葛亮虎视眈眈,二则北疆‘玄鼎’威胁未除,三则……正可让天下人看轻孙权此番称帝之举。不若冷处理之。”

“如何冷处理?”曹叡余怒未消。

“可令鸿胪寺以最低规格接待其使,国书留中不发,不予正式回复。同时,诏告天下,斥孙权‘僭越无状,自绝于天’,但暂不兴兵。我朝仍以‘大魏’为正朔,视吴、蜀为割据伪朝。如此,既不失朝廷体统,又不至陷入东西两线同时开战之窘境。当务之急,仍是推行前议‘五策’,巩固内部,防备北疆。”司马懿的策略,仍是隐忍待机,集中精力应对首要威胁。

曹叡虽不甘,但也知司马懿所言是老成谋国之道,只得压下怒火,依计而行。

成都,汉宫。

后主刘禅接到吴使国书,有些茫然,看向相父诸葛亮。诸葛亮细细阅毕,沉默片刻,对吴使温言道:“吴主正位,亦是江东士民之愿。我大汉与吴,盟好多年,共抗曹贼。今虽名号各异,然讨贼兴汉之志未改。请贵使回报吴主,我主愿与吴主永结盟好,共分天下。”

使者退下后,刘禅疑惑道:“相父,孙权也称帝了,岂不是与我大汉并立?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