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霹雳(1/2)

建安十五年的冬天,河套大地银装素裹,似乎将外界的纷争与内部的喧嚣都暂时封存。然而,在这片静谧之下,一股积蓄已久的力量,正悄然勃发,其声响微弱,却足以撼动旧世界的根基。

最先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是那些往来于南北、嗅觉敏锐的商贾。他们发现,河套出产的货物,正在发生着不易察觉却意义深远的变化。

往年,从河套运出的,多是皮毛、牲畜、粗麻布、粗糙铁器等“原料”或“初级品”。但今年,他们的车队里,开始出现一些不同的东西:

不再是零散的、偶尔打造出的几件精品,而是成批的、制式统一的新式犁铧、轻便锄头、锋利镰刀。这些农具用料扎实,设计精巧,尤其是那弯曲的犁辕,明显比直辕省力太多。

不再是灰黄粗糙、仅能蔽体的麻布,而是经过多次改良织机织出的更加细密、厚实、甚至染上简单青靛色的布匹。虽然仍比不上江南的绫罗绸缎,但其质量和产量,已远非昔日可比。

甚至出现了一些小巧而实用的铁器,如标准化的剪刀、缝衣针、鱼钩,以及结构更加合理的铁锅、菜刀。这些物件看似寻常,却是千家万户的必需品,其背后是工造司标准化、规模化生产能力的初步体现。

更令商贾们咋舌的是,这些货物的价格,并未因质量的提升而飞涨,反而因为产量的扩大和工艺的成熟,保持在一个相当稳定甚至略有下降的水平。

“这……这北地的工造,何时到了这般地步?”一位常年行走于并州与河套之间的老商人,摩挲着一把新式镰刀,喃喃自语。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些物美价廉的货物一旦大规模流入市场,将对中原那些质次价高的同类产品,形成何等巨大的冲击。

这些货物,如同无声的信使,随着商队南下,流入并州、司隶,乃至更远的兖州、豫州。它们不需要任何宣传册子,其本身的存在,就是“玄鼎”治理成效最有力的证明。一个能稳定产出优质铁器、布匹和农具的政权,其内部必然拥有着稳定的秩序、成熟的技术和强大的组织能力。这对于在战乱和苛政中挣扎的普通百姓而言,比任何空洞的口号都更具吸引力。

然而,物质的冲击尚在潜移默化,思想的惊雷却已在悄然酝酿。

这一日,弘文馆内,一场不对外公开的评议会正在进行。评议的对象,是数十份来自讲武堂中级军官、各郡县表现优异的年轻吏员,以及蒙学堂中天赋出众的年龄稍长学子的策论*。

这些策论的题目,是徐庶与张明远反复斟酌后拟定的,诸如:

《论“法为公”与旧式“仁政”之异同》

《边塞胡汉共处之利、弊及我见》

《若我为屯长,当如何调和新旧移民之争?》

阅卷的是徐庶、潘濬、石韬及几位核心学者。他们越看,眼中的惊异之色便越浓。

这些文章,或许辞藻不算华丽,引经据典也不如南方士子娴熟,但其中蕴含的务实精神、对《大同典要》的理解、以及解决问题的清晰思路,却让人眼前一亮。

一名讲武堂军官在论述胡汉共处时,没有空谈“怀柔远人”,而是详细分析了游牧与农耕的互补性,提出了“互市定规、纠纷共裁、子弟同窗”的具体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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