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磨合与根基(1/2)
黄河岸边的接应营地,如今已俨然成了一座喧闹的边城。人流依旧日夜不息,但秩序已取代了最初的混乱。粥棚的热气日夜蒸腾,医官的药棚前排着长队,更多的是在吏员引导下,领取临时身份木牌、等待分派去向的人群。
希望是真实的,但磨合的阵痛,也同样真切。
最先爆发的矛盾,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内部。
这日正午,营地东侧的临时校场,气氛剑拔弩张。
一群刚被编入飞狼营预备队的黑山精锐,与几名飞狼营的老兵对峙着。起因很简单,一名黑山军士在训练间隙,习惯性地用衣袖擦拭心爱的旧矛头,却被飞狼营的教官指出,按《操典》规定,武器保养需用专用油布,并需在指定时辰统一进行。
“哪来那么多鸟规矩!”那黑山军士是个络腮胡大汉,脸上带着刀疤,闻言瞪起眼,“老子这矛头饮过的血,比你们见过的都多!擦个矛头也要管?”
飞狼营教官是个面色冷峻的年轻人,毫不退让:“此地非黑山山寨!既入大同府军,便需遵大同府军的规矩!《操典》乃李顺将军与将军亲自审定,一体遵行,违者皆罚!”
“罚?”络腮胡身后几名同来的黑山汉子也围了上来,面带不屑,“小子,毛长齐了没?就凭你也想罚我们?”
眼看冲突就要升级。
“都在干什么!”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李顺大步走来,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因怒气而微微泛红。他目光如刀,扫过双方,最后定格在络腮胡身上。“孙轻手下的人?就这么点出息?刚吃饱饭几天,就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络腮胡等人见到李顺,气焰顿时一窒。李顺的凶名,在黑山军中亦是如雷贯耳。
“李将军,”络腮胡梗着脖子,“非是俺们生事,是这规矩……太憋屈!”
“憋屈?”李顺冷笑,走到他面前,几乎鼻尖对着鼻尖,“你以为打仗就是凭一股血气之勇?就是你们在山里那套各自为战?老子告诉你!在这里,纪律就是命!统一的号令,统一的操典,统一的保养,为的就是在战场上,你的左右翼能像你的手臂一样听你使唤!为的就是你的兵器不会在关键时刻卡壳!”
他猛地转身,对着所有在场的新兵老兵吼道:“都给我听清楚了!在这里,你们要学的第一课,不是杀人技,是服从!是信任你的同袍,信任你手中的规矩!谁要是觉得憋屈,现在就可以滚回山里去当他的山大王!但只要留下,就把你们那套山寨习气给我收起来,烙上大同府军的印!”
声若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络腮胡等人面色变幻,最终低下了头。
李顺看向那年轻的教官:“你,做得对。继续操练!按《操典》,顶撞教官,罚今夜执勤,加跑十里!”
“得令!”年轻教官胸膛一挺,大声应命。
这场小小的风波,如同一个缩影。思想的转变,远比身体的迁徙更为艰难。类似的摩擦,在军营、在工坊、在刚刚建立的屯堡中,时有发生。旧的习惯与新的秩序,在每一个角落进行着无声的碰撞。
与此同时,在靠近边境新开辟的“向阳屯”,另一种形式的融合正在悄然发生。
屯长是一名原飞狼营因伤退役的老兵,姓赵,走路还有些微跛。他分配到的三十户移民中,有二十户来自黑山,十户是早先安置的河套本地流民。
起初,双方泾渭分明。黑山来的习惯于抱团,对本地人带着几分警惕;本地人则觉得这些山里来的“粗鄙”,抢了他们的田和水源。
矛盾爆发在一次争水事件中。春耕需水,一条小小的渠水难以同时满足所有田亩。两家紧邻的田地,一户是黑山来的王老五,一户是河套本地人姓周,为了谁先灌水几乎动起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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