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春汛（2/2）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大同府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围绕着“救灾”这个核心，高速运转起来。没有推诿，没有拖延，各部门依据早已制定的应急章程，各司其职。

乌洛兰·铁骨的动作比预想的更快。他率领的骑兵冒着被洪水吞噬的危险，利用皮筏和绳索，将被困在山谷和低洼处的数百名部落老幼妇孺一一救出。当后续的物资车队抵达时，看到的是虽然狼狈、却已脱离险境，正被妥善安置在临时营地的部落民众。

一个被救出的鲜卑老祭司，看着忙碌的汉人士兵和乌洛兰部的族人，看着他们分发下来的热粥和御寒的毛毡，老泪纵横，对着阴山方向匍匐跪拜，用胡语喃喃祈祷，感谢长生天，也感谢“大同府的主人”。

消息传回逐鹿城，张明远并未松懈。他关注的，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山洪对黄河主河道的影响。

果然，当夜，黄河水位开始猛涨，浑浊的河水拍打着新筑的堤岸，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一段较为薄弱的旧堤出现了渗漏。

“堵住它！”张明远亲自赶到现场。火光下，士兵和征调来的青壮民夫扛着沙袋、石块，拼命地加固堤岸。雨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泥浆裹满了每个人的身体。

张明远脱下外袍，也加入了传递沙袋的行列。府主亲自上堤，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疲惫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陈琛想要劝阻，却被张明远用眼神制止。他知道，此时此刻，身先士卒比任何命令都更有力量。

经过一夜的奋战，险情终于被控制住。当黎明的曙光再次照亮大地时，黄河水虽然依旧汹涌，却已驯服地在河道内奔腾。

精疲力尽的人们瘫坐在泥泞的堤岸上，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却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张明远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对身边的陈琛和几位司主说道：“看到了吗？天灾无情，但人心可聚。经此一事，北岸那些部落，人心算是真正安定下来了。而我们内部的协调与应变，也经受住了考验。”

陈琛看着晨曦中张明远坚毅的侧脸，又看了看堤岸下安然无恙的田亩和远方隐约的部落帐篷，深深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将军不仅在治水，更在治人心。这场春汛，冲垮了一些旧的隔阂，也将“大同”二字，更加牢固地浇筑在了这片多灾多难却又充满希望的土地上。

南方的曹操或许在酝酿风暴，但此刻的河套，在经历风雨洗礼后，根基愈发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