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盐铁之计（2/2）

张明远接过那撮盐，小心地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入口中。一股纯正的咸味在舌尖化开，虽然略带土腥，却再无那股要人命的苦涩！他闭上眼睛，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大功！此乃活命之功！”他猛地睁开眼，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所有参与此事者，记首功！重赏！陈主事，立刻总结此法，命名为‘灰淋法’！在所有已探明的盐碱地，设立盐场，全力生产！”

希望的火焰再次被点燃，而且比织机那次燃烧得更加炽烈。大同府控制的几处大型盐碱荒地，迅速被圈起，立起了“盐场”的牌子。军民被组织起来，挖渠引卤，修建过滤池，架设巨大的熬盐锅。浓烟日夜升起，空气中弥漫着卤水和烟火的气息。

第一批大规模生产的“大同盐”很快上市。虽然颜色灰黄，颗粒粗糙，价格也被官府严格控制，但它解决了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当人们再次尝到那熟悉的咸味，看到浮肿渐渐消退，那种绝处逢生的喜悦和归属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然而，盐铁自古不分家。

几乎在盐的问题看到曙光的同时，工造司再次告急。

“将军，我们库存的铁料，特别是用于打造兵刃和关键农具的精铁，最多还能支撑三个月。”陈青的脸上刚因盐的突破而带来的喜色尚未褪去，又蒙上了新的阴云，“以往赖以输入的并州铁矿，已被曹军重兵把守，商路彻底断绝。我们虽然自己能炼，但境内已探明的几处小型铁矿，品位太低，产出有限，且开采不易……”

铁，是武装，也是生产力。没有铁，新式农具无法推广，军队装备无法更新，甚至连盐场需要的铁锅都难以为继。

这一次，没等张明远下令，秃发叱木主动站了出来。

“将军！”他抚胸行礼，眼神锐利如鹰，“并州的矿我们碰不得，但北边，草原深处，那些臣服于我们又或与步度根有仇的部落领地内，未必没有矿藏！末将请求，率领游奕军精锐，向北探查！若能找到，或威逼，或利诱，定要为我大同府，开辟一条新的铁石来路！”

张明远看着地图上广袤的北方草原，目光深邃。向南的路被曹操堵死，那么，就只能向北，向那片充满未知与风险的土地，去寻求生机。

“准！”他沉声道，“秃发叱木，我给你五百精骑，携工造司勘矿匠人，北出长城！记住，你的任务不是征服，是寻找与合作。带上我们的盐，我们的布，还有我们的诚意。要让草原人知道，与我们交易，比劫掠更划算，比依附曹操更安稳！”

“末将明白！”

一支特殊的队伍，在夏末的晨光中，悄然向北，消失在地平线上。他们带着寻找铁矿的使命，也带着将大同府影响力向更北方延伸的战略意图。

盐铁，这两项维系政权命脉的基石，在曹操的重压之下，逼迫着大同府以惊人的速度和韧性，向着自主与开拓的方向，艰难而坚定地迈进。封锁的铁幕，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撬开缝隙。河套这台精密的机器，在应对一次次危机中，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