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巡边与铸犁(1/2)

秃发叱木接过“游奕军”指挥使的令牌时,那双惯于在马背上眺望远方的眼睛里,燃起了不一样的火光。他不再是那个只知率领部落儿郎追逐水草、或为生存而劫掠的胡酋,他麾下的也不再是散漫的部落骑兵。这支新组建的游奕军,以他本部精骑为骨干,混编了熟悉地形的黑山老卒和部分新练的汉家轻骑,他们装备着大同府能提供的最好弓刀与皮甲,更重要的是,他们背负着明确的使命。

“游弋边境,扫清窥探,护我商路,扬我军威!”张明远的指令言简意赅,“记住,你们是刀锋,更是耳目。我要知道边境线外五十里内,曹军的一举一动。遇小股斥候,歼之;遇大队兵马,避之,速报。非不得已,不越境深入,不主动挑起大规模战端。”

“末将领命!”秃发叱木抚胸行礼,声音铿锵。他明白,这是信任,更是将大同府的北疆安危,系于他和他麾下这些曾经被视为“化外之民”的胡骑身上。

游奕军如同离弦之箭,迅速消失在河套平原的边际,融入北部苍茫的山峦与草甸之中。

他们的行动迅捷而有效。

数日后,一队五人编制的曹军斥候,正小心翼翼地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向北摸索,试图窥探河套腹地的情形。他们是曹操麾下并州刺史高干派出的精锐,经验丰富。

为首的队率突然举起拳头,所有人瞬间伏低身体。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寂静,连鸟鸣声都消失了。

“不对劲,撤……”他低喝一声。

话音未落,劲矢破空!

“咻咻咻——”

从侧翼的山坡灌木丛中,射出十数支利箭,精准狠辣,瞬间放倒了三名曹军斥候。剩下的两人惊骇欲绝,刚拔出环首刀,就见数十骑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这些骑兵装束混杂,有披发左衽的胡人,也有扎着汉家发髻的士卒,但眼神同样锐利,动作协调统一,显然训练有素。

秃发叱木策马而出,马鞭指向那名负隅顽抗的曹军队率,用略带口音的汉话冷声道:“放下兵器,可活。”

那队率看着对方远超己方的人数和严整的阵势,又瞥见同伴尸体上那制式统一的箭矢,知道抵抗已是徒劳,惨然一笑,扔掉了手中的刀。

类似的场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于漫长的北部边境线上多次上演。曹军派出的斥候小队,接连神秘失踪,偶尔有侥幸逃回的,也带回了“北地铁骑巡弋严密,耳目难近”的惊恐消息。通往河套的几条隐秘商路,在游奕军有意无意的“清理”和“展示”下,反而变得比以往更加安全顺畅。那些往来商旅,或多或少都见识到了这支混合部队的剽悍与纪律,关于“大同府军威”的消息,也随之悄然南传。

与此同时,在靠近边境的“砺锋屯”,一场别开生面的仪式正在举行。

这个屯堡的居民,半数是经历过战火的老兵及其家眷,另一半则是新迁来的黑山移民,民风尤为彪悍。屯长是一名曾在李顺麾下担任队正的老兵,断了一臂,人称“独臂赵”。

校场中央,堆放着数十件破损的兵器——有卷刃的环首刀,有断裂的长矛,有被砸变形的铁甲片。这些都是历次战斗,特别是去年对抗步度根时留下的遗存。

独臂赵站在兵器堆前,身后站着全屯的男女老少。他仅存的右手握着一柄工造司新发下来的沉重铁锤。

“乡亲们!弟兄们!”他独臂挥舞,声音沙哑却洪亮,“这些破烂家伙,以前是咱们用来杀敌,也是敌人用来杀咱们的!上面沾着血,咱们兄弟的血,也有胡虏的血!”

人群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

“但如今,仗打完了!将军有令,咱们要过日子了!”独臂赵用铁锤指向工造司派来的工匠和那几架崭新的曲辕犁,“这些杀人的家伙,没用了!留着它们,只会想起死人,晦气!”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