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胜利的悖论(1/2)

一九四零年,十一月底。法国,某处临时驻地。

深秋的冷雨敲打着驻地指挥所的铁皮屋顶,发出单调而持续的声响。室内,一盏功率不大的电灯在桌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摊开在我面前的大比例地图。地图上,从波兰走廊到挪威峡湾,再到如今已被完全染成帝国灰色的法兰西,一条条箭头、一个个代表占领区的符号,清晰地勾勒出过去一年多来德意志战争机器摧枯拉朽的进程。

外面,我们的新座驾“利贝尔2”在雨中静默着,它那修长的50毫米炮管指向阴沉的天空,像是一个巨大的问号。我,卡尔·冯·穆勒,三号坦克车长,刚刚结束一次冗长而琐碎的连部战后总结会议。会议的内容无非是装备损耗统计、弹药消耗报告、人员表现评估,以及那些千篇一律的、对“元首英明决策”和“我军不可战胜”的赞颂。

然而,坐在这寂静的房间里,面对着这张记录着辉煌胜利的地图,我心中涌起的,却并非与有荣焉的自豪,而是一种愈发深沉的困惑与不安。我在思考,我们如此迅猛地赢得了这些战役,但这闪电般的节奏背后,我们究竟赢得了什么?而我们正在采取的“策略”,又将把我们引向何方?

节奏:闪电与泥潭

从波兰开始,我们就被告知,并且亲身实践了一种全新的战争哲学——“闪击战”。集中使用装甲部队,在空军密切支援下,以惊人的速度和纵深突破敌军防线,撕裂其指挥体系,摧毁其抵抗意志。波兰在四周内崩溃,挪威在两个月内屈服,法兰西,这个欧陆曾经的霸主,也在六周内轰然倒塌。

这节奏令人窒息,也让人沉醉。我们驾驶着坦克,如同古代的重装骑兵,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其冲垮。那种力量感和技术优势带来的眩晕,确实曾在波兰平原和挪威峡湾让我心潮澎湃。我记得威廉最初驾驭一号坦克“艾玛”时那精准的操作,记得奥托·舒尔茨凭借直觉在运动中命中目标的瞬间。那是速度与力量的胜利。

但如今,在这片被我们“征服”的法兰西土地上,战争的节奏陡然改变了。闪电过后,是漫长的、令人疲惫的占领。我们不再是以雷霆万钧之势突破防线的矛头,而是变成了散布在广阔占领区内的“秩序维持者”。巡逻、警戒、应付神出鬼没的游击队袭击……节奏从令人心悸的疾风骤雨,变成了压抑的、无休止的滴水穿石。

“利贝尔2”比它的前任更强大,火力更猛,装甲更厚。但我们用它来做什么?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缓慢巡逻,警惕着每一个可能的伏击点;停在城镇广场上,用冰冷的钢铁身躯威慑那些沉默而充满敌意的平民。闪电战的利器,陷入了治安战的泥潭。这种节奏的转换,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错位感和无力感。我们就像手持利剑的巨人,却不得不去对付身边嗡嗡作响、随时可能叮咬的蚊蚋。

策略:征服与消化

与节奏转变相伴的,是战略目标的模糊,或者说,是征服与消化之间的巨大矛盾。

闪击战的策略核心在于物理上的摧毁和占领,它以惊人的效率做到了这一点。地图上颜色的改变就是明证。但是,征服之后呢?我们如何“消化”这些被占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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