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铁砧与海潮（1/2）

挪威的战线如同纠缠的藤蔓，在山地与峡湾之间反复拉扯。在我们于内陆群山间艰难推进的同时，漫长的海岸线也成了必须守护的软肋。盟军掌握着制海权，他们的驱逐舰和运输船像幽灵一样在错综复杂的峡湾中游弋，随时可能在任何一段看似平静的海岸实施登陆，切断我们深入内陆部队的后路。我们“艾玛2”车组，在习惯了山地间的“舞蹈”后，突然被赋予了新的角色——海岸防御的移动铁砧。

我们连队被紧急调往一处名为“克洛福特峡湾”的狭窄水道入口处。这里地势相对平缓，拥有一小片鹅卵石海滩和一条通往内陆的简易公路，是理想的登陆场。我们的任务很明确：加强这里的防御，防止敌军登陆，并与派驻在此的少量海军观测单位和海岸炮兵协同作战。

抵达防御阵地时，映入眼帘的景象与内陆截然不同。咸腥的海风取代了松林的清香，铅灰色的海面在低垂的乌云下翻滚，远处峡湾入口处，几座光秃秃的、被海浪拍打的小岛如同沉默的哨兵。我们的阵地设在俯瞰海滩的一片长满苔藓和低矮灌木的台地上，挖掘了简易的坦克掩体和步兵战壕。

很快，我们见到了“合作者”。一位穿着深蓝色海军军服、脸色被海风吹得通红的年轻中尉，带着他的无线电操作员，来到了我们的阵地。他隶属于一条在峡湾内巡逻的s艇（高速鱼雷艇），负责前沿观测和火力引导。

“我是海军中尉施耐德，”他向我们敬礼，语速很快，带着海军军官特有的干练，“我们的s艇会在峡湾内机动巡逻，提供预警。如果发现敌舰企图靠近或炮击，我会通过无线电为你们，以及后方预设的海岸炮连提供目标坐标。”

我回礼，心中却有些疑虑。坦克对战舰？这听起来像用猎枪对抗重炮。“中尉，我们的20毫米炮，恐怕很难对驱逐舰级别的目标构成威胁。”

施耐德中尉指了指海滩和那条公路：“你们的任务不是击沉它们，穆勒车长。是阻止登陆。当敌军的登陆艇冲向海滩时，你们和步兵，就是最后的防线。我们的舰炮和海岸炮会尽力在远距离拦截，但如果它们冲近了，就需要你们的直射火力来‘欢迎’他们了。”

我明白了。我们是最后的守门员。坦克的直射火力，在对付薄皮的登陆艇和暴露在沙滩上的步兵时，将是毁灭性的。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都在熟悉新的环境和协同流程。威廉小心地将“艾玛2”开进预设的掩体，车首对着大海，炮口微微下压，指向那片可能涌来登陆艇的海面。克鲁格仔细测算着不同距离的射击诸元，从海滩边缘到几百米外的海面，都在他的火力覆盖范围内。我们与施耐德中尉建立了专用的无线电频道，进行了几次简单的通讯测试和坐标确认演练。

等待是漫长的。听着海浪不知疲倦的拍岸声，望着空无一物的、令人压抑的海面，一种不同于山地战斗的焦虑在滋生。在山地，敌人至少是可见的，而在海上，威胁可能从任何方向、在任何时刻突然出现。

第三天清晨，大雾弥漫，能见度不足百米。海雾像厚厚的棉絮，吞噬了远处的岛屿和海面，连海浪声都变得沉闷而模糊。这是最危险的时刻。

突然，施耐德中尉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无线电的寂静：“警报！警报！声呐发现不明船只引擎声！方位2-7-0，距离约五千米，正在向湾口靠近！疑似敌军运输船队！”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浓雾遮蔽了视线，我们成了“瞎子”！

“所有单位进入最高警戒状态！坦克启动引擎，准备火力支援！” 连长的命令传来。

威廉立刻启动了“艾玛2”，引擎低吼着，炮塔缓缓转动，对准了施耐德中尉报告的概略方向，尽管我们什么也看不见。

几分钟后，浓雾深处传来了低沉的、不同于我们s艇的引擎轰鸣声，越来越近！

“敌舰开火！”施耐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尖锐的紧迫感！

紧接着，一阵阵凄厉的呼啸声从我们头顶高空划过！是舰炮炮弹！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我们后方数公里的山丘上炸响！地动山摇，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那惊人的威力！敌舰在利用浓雾进行盲射，试图压制我们的海岸炮兵和可能的防御阵地。

我们无能为力，只能蜷缩在坦克里，听着那恐怖的炮声，祈祷炮弹不会恰好落在我们头上。这种被动挨打的感觉，比面对地面炮火更加折磨人。

“s艇出击了！我们正在试图干扰！” 施耐德的声音夹杂着电流的噪音和背景里高速引擎的尖啸。雾中远处传来了密集的小口径舰炮交火声，如同激烈的口角，短暂而激烈。

突然，施耐德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警告：“注意！注意！发现多艘小型机动目标脱离敌运输船，正高速冲向海滩！是登陆艇！方位2-6-5，距离约一千五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