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沙海棋局(1/2)
命令总是来得如同沙漠中变幻莫测的风向。前一天还在“碎骨者”峡谷口与步兵共舞钢铁与血肉的死亡之舞,第二天,我们便被抽离出来,编入一支机动侦察分队。任务听起来简单:前出至“碎骨者”东北方约三十公里的一片代号为“棋盘”的区域,核实敌情,并“保持存在”——一个含义模糊、却往往意味着随时可能接战的命令。
“棋盘”的地貌恰如其名。大片相对平坦、硬质的戈壁被无数低矮而规整的沙垄切割,这些沙垄如同自然形成的棋盘格线,高不过数米,却足以遮蔽一辆坦克的轮廓。格线之间,散布着风化岩柱和干涸的河床遗迹。这是一片为机动和伏击量身定做的战场。
我们分队由三辆四号坦克(包括“莱茵女儿”)和两辆加装了20毫米机炮的八轮装甲侦察车组成。队形保持松散,车辆间距拉大至百米以上,以便相互掩护和观察侧翼。速度不快,巡航速度,引擎在热浪中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
我站在指挥塔上,望远镜的视野缓慢扫过前方和两侧那些千篇一律又各具危险的“格子”。寂静,除了风声和引擎声。阳光将岩石和沙砾的每一条纹理都照得清清楚楚,也把阴影投射得格外分明、锐利。每一个阴影,每一块岩石背后,都可能潜伏着杀机。我的神经像绷紧的琴弦,眼睛因长时间暴露在强光和风沙中而酸涩流泪。
“注意两点钟方向,那条干河床的拐弯处,”我在车内通话器中低声说,“威廉,准备随时转向。埃里希,炮口指向那里。”
这就是沙漠小规模战斗的开端,没有震耳欲聋的炮火准备,没有潮水般的步兵线,只有高度紧张的感官和大脑在飞速处理信息,预判威胁。这与东线那种先是炮火覆盖、然后钢铁洪流推进的模式截然不同。在这里,战斗的触发可能只是因为看到了不该出现的扬尘,或者一片阴影形状的轻微异常。
大约半小时后,异常出现了。并非来自前方,而是左翼。一辆八轮装甲车突然用车载电台急促呼叫:“左翼!沙垄后方!扬尘!快速移动!”
几乎在呼叫响起的同时,我左侧的视野边缘,一道低矮的、被沙垄半遮半掩的黄色尘带猛地扬起,正以极快的速度横向切入,意图明显——截断我们的队形,或者至少迫使我们的注意力转向。
“全体注意!左翼接敌!侦察车后撤,坦克转向,正面迎敌!”分队指挥官的指令迅速传来。
“威廉,左转九十度!急停!”我立刻下令。不能让敌人轻易切入侧翼。
“莱茵女儿”庞大的身躯在戈壁硬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威廉猛打方向,车身在惯性作用下侧滑了一段,扬起一片沙石,然后稳稳停住,车头几乎正对尘烟袭来的方向。埃里希早已将炮塔转了过去,炮口在烟尘中搜索目标。
对方显然也没打算隐藏。两辆m3“斯图亚特”轻型坦克像黄沙中跃出的胡狼,从沙垄后疾驰而出,车身低矮,速度快得惊人。它们并未直冲我们而来,而是在数百米外划着弧线,一边机动,一边用其37毫米主炮“砰砰”地开火射击。炮弹落在我们周围,炸起一簇簇沙柱,准头不算高,但目的明确:骚扰、牵制、试探火力,并吸引我们的注意。
“别理它们!注意其他方向!”我对着话筒吼道。经验告诉我,这种快速、嚣张的挑衅往往只是诱饵。东线时,苏军的轻型坦克也常这么干,掩护后面的t-34或反坦克炮。
果然,几乎在我们注意力被这两只“胡狼”吸引的瞬间,正前方另一道较低的沙垄后,火光一闪!
“正前方!反坦克炮!”我瞳孔一缩。
炮弹尖啸着飞来,这一次落点很近,就在我们车头前方不到十米处爆炸,气浪和沙石劈头盖脸砸在装甲上。
“发现炮位!沙垄中段缺口!”埃里希喊道,炮口急速调整。
“高爆弹!压制!”
炮声轰鸣,我们的炮弹飞向目标,在沙垄缺口处炸开,暂时压制了那门狡猾的反坦克炮。
但战斗的节奏已经被敌人掌握。那两辆斯图亚特利用我们应对正面威胁的间隙,突然加速,一左一右,试图实施标准的交叉火力攻击,拉近到更有效的射程。它们的37毫米炮虽然难以从正面击穿四号坦克,但侧面、后部,或者观瞄设备,都是脆弱的目标。
“威廉,动起来!别停下!埃里希,左舷那辆,穿甲弹!逼退它!” 静止在开阔地就是自杀。沙漠战斗的机动性,首先体现在生存上。
“莱茵女儿”再次咆哮起来,威廉没有直线后退或前进,而是驾驶坦克以不规则的“之”字形路线机动,同时车体微微偏转,将更厚的正面装甲朝向威胁最大的方向。每一次转向、每一次加减速都毫无预兆,让试图瞄准的斯图亚特车组难以锁定。
埃里希在颠簸中努力瞄准左边那辆冲得最近的斯图亚特。炮镜中的目标因为坦克自身的运动、热浪的扭曲和敌车的快速机动而跳跃不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